自家主子的风流韵事,从未胆敢有人在王妃面前嚼舌,便是怕善良柔弱的王妃伤心。
没想到陆女官却直接捅破。
牧荆勾了勾唇,又不紧不慢地啜饮口茶水,再让下人全数退下。
只余陆女官。
牧荆当然知道,以陆女官的身分,不可能敢冒犯一个王妃,踩到她头上的主意定是陆女官的主子亲授同意。
牧荆睁大珠眸,无辜地问:"陆女官,敢问贵妃娘娘可是有什么要敲打我?直说便可,何故来这么一招,当面折辱我?"
陆女官:"那奴便直说。当初王妃与咱们娘娘协议,要让戟王殿下收心,可为何昨夜殿下却……”
牧荆睁着大眼:"却?"
陆女官语气不悦:“王妃可知,殿下在五皇孙满月宴时,中途上哪去?"
牧荆撇唇:”本宫也正在疑惑。陆女官你可知?"
陆女官咬牙咬得价响:"王妃你果然被蒙在鼓里!这一阵子殿下安分守己,没召过外头的女子进宫。可昨夜……昨夜又召来几个野女人到镇海宫,便是在满月宴进行之时!你不能放任不管呀!"
牧荆心头松了松。
谋害大皇子一家人的凶手,不是戟王。因为,有个人替戟王做不在场证明。事发当时,戟王在自己宫中享乐。
也是牧荆高看戟王了,竟误以为戟王会有心思谋害其她皇子。
看牧荆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陆女官恨铁不成钢:“王妃,你好歹也说句话吧!"
牧荆不解:"本宫该说些什么?"
陆女官:"贵妃与你的协议,你难道忘了?"
她与刘贵妃之间确实有一口头模模糊糊的协议,可这个陆女官,如此义愤填膺,比她这个正经王妃还在意戟王的"清白"。
此外,刘贵妃成天让人盯着镇海宫,连满月宴也照常盯哨,也未免太闲。
反倒是她这个王妃不疾不徐,不甚在意戟王究竟找了多少女人入宫。
角色错位,本末倒置,牧荆也是气笑了。
牧荆摊手:“本宫没忘,但贵妃只是说让戟王收收心,却没说再也不让她找外头的女人进宫哪。“
陆女官不敢置信:“整座宫殿的人,都心知肚明殿下所作所为,就只有三皇子妃眼瞎耳聋,换作其他娘娘,早就出手制止了!”
牧荆垂下眼眸:“你说的不错,本宫确实瞎了眼。”
陆女官一滞。
半晌,陆女官略有恼羞成怒,直白地道:"若不是戟王偏好这一口,加上贵妃娘娘推波助澜,就你这身份,根本不可能当上王妃。"
牧荆抬起细致的下巴:“哦?哪一口?"
陆女官哼了声:"你我心知肚明,咱们就别把话说难听了。"
牧荆冷笑:"你现在才发现你说话难听?"
陆女官一时气结:"王妃,你!"
"本宫怎么了?你一个女官张口闭口你你你我我我,究竟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陆女官愣了下。
不错。她是王妃,与陆女官是云泥之别,本该用敬语表示尊敬。刚才陆女官这般回嘴,王妃要治她个不敬之罪也不无可能。
可陆女官就是气不过一个琴师出身的小户来攀高枝。
陆女官遂威胁牧荆:“王妃心知肚明,若事不成,你也得不到合欢散。"
耳闻合欢散三个字,牧荆愣了下,将吐槽的话语吞回肚子。
金山银山攒在人家手里,再不想低头,也得咬牙和血吞。
牧荆暧昧地笑了笑:"陆女官,此事我自有定见,得徐徐图之,还请贵妃娘娘耐心。只是,贵妃娘娘能否明示,什么叫收收心?一周一次?或是,一个月一次?”
陆女官没见过心如此宽的王妃,竟然替戟王讨价还价。
果然是个蠢女人。
陆女官翻了个白眼,反正她也看不见:“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要杜绝所有宫外女子,不能再让任何一只莺莺燕燕入镇海宫。"
牧荆笑得齿冷:“这还真难办。贵妃娘娘也过于苛刻。”
牧荆真心怀疑,若真有这一日,戟王会不会拔刀砍了她?
陆女官:"说到底,这都是陛下的意思,既然三皇子已娶妃,陛下不愿三皇子再与外头的女子纠缠不清。"
原来,山大王是皇帝本人。
牧荆叹了口气。
见牧荆败下阵来,陆女官越发硬气:“三皇子妃想要合欢散,便请听从贵妃娘娘的命令。其实,如此对王妃也是好事,你难道不想被殿下独宠,早日诞下皇孙吗?"
牧荆扶额。
她还真不想,再九个多月她便闪人,独宠个鬼。
起初她嫌戟王脏,是因不喜行房时闻到其他女人的气味。可相处日久,牧荆发现戟王身上没半点其他姑娘的味道,反倒经常沾了牧荆身上的龙眼壳楝木香。
床上的戟王纵然猛劲挺拔,手段却与胡里花哨攀不上边,更像是初尝情爱的青年。
只是陆女官与刘贵妃肯定不相信戟王与牧荆俱是第一次。
早知如此,当初便该试用戟王后,确认戟王把姑娘们教进宫的真正目的为何,再与刘贵妃达成协议。
如今就算牧荆想抽身,只怕刘贵妃亦不会给她后路。
是牧荆大意了。
凌霄宫事件过后,牧荆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戟王对她的态度好点。戟王亲自喂她喝和藻汤,守在病榻。于小事亦上有商有量。
那日戟王温柔地问她,想要哪款灯舟。
明明阳气勃发,顾忌她被蜂螫伤口未好全,到底隐忍欲念,没有强横要了她。
与两个多月前琴师选拔上相比,两人的关系着实拉近些。
但也没好到要彻头彻尾地洗心革面。不过是因为看在牧荆行善,间接帮了戟王一把。
说到底,戟王骨子里依然是个捉摸不定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已几日不见,眼下他究竟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