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戟王却再没有回镇海宫。对此牧荆并不失望,只是戟王的反应,有些背离她的预期。如果不是急于要将牧荆纳为己有,甄选那日,戟王为何演这么一出?
戟王本来连来都不想来的,牧荆一露出真容,戟王便快马奔抵,当着众人面带走她。
难道,外面有比她更美的女人,勾走戟王。若是如此,牧荆的心反而松了些。趁着戟王不在,她正好来搜集情资。
先从镇海宫开始。
镇海宫比她想像中的清冷,仅有二十来个内侍。外围则有一圈侍卫。侍卫的身手,单从脚步声来判断,比选拔时追拦戟王的那一批强过不少,有几个堪称轻功高手。
侍卫也许是戟王的心腹,也许是派来监视戟王的,目前牧荆还看不出来。
不过,以戟王的年纪,早到了可以开府的时候。可戟王至今还住在宫中,意味着被监视软禁的成分更多。
江湖间谍组织,星宿堂以窃取机密见长,日月堂则是以武功见长。日月堂的人,也许便混在侍卫中。
此外,戟王似乎不喜宫女伺候他,因为,镇海宫仅一位女子,是个姓程的女官。程女官负责戟王日常食衣住行,算是镇海宫的总管。
程女官说话俐落,可底气浅薄,听起来没练过武。她手脚还不怎么协调,偶尔牧荆听见她被自己绊倒,轻声唉叫。
牧荆住进镇海宫的第二日,程女官主动提议带她认识这座偌大宫殿。
这份好意,来的及时。
因为,木槿与翼星,在牧荆被戟王带回王府后,便失了踪影。想来真如鬼星所说,戟王不信任外人,只安插自己人在寝宫。
少了木槿做牧荆的眼,她在这的行动确实掣肘。
至于翼星就罢了,万一他管不住自己的春心,被戟王察觉,怕是要出大事。
而程女官是个体贴的人,带着牧荆,沿镇海宫周围绿竹林,足足绕了三圈。
牧荆走得慢,贴着竹林走,程女官也不着急,耐心的陪着她。
遇有突起的石块,程女官细心提醒牧荆,从第几根柱子数过来几步,有什么障碍,要特别注意。
几日下来,牧荆难免好奇,戟王这样唯我独尊的主子,怎么能栽培出这么一个细致的下属。
程女官还特别提点几件要紧的事: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看。
最后一个,白讲的,身为一个瞎子,牧荆肯定做到。三件事翻成大白话来说,便是:戟王在快活时,滚边去。
-
这一日,程女官终于要牧荆做点别的事。
──沐浴。
她让下人备了温泉水,撒上些香花花瓣,又另外送来一套轻缕金丝纱衣。
说是今日昏时戟王要办酒宴,牧荆被点了。听见酒宴二字,牧荆心念随之一动。
戟王虽然已不握实权,也同太子闹僵,但到底还是皇帝宠爱的皇子。皇子往来之人,必定是权贵。而权贵们在酒宴时,必有秘密要交换。
于是,牧荆认认真真的洗了澡,洗完后穿上程女官备的纱衣。几层纱衣繁复,系带长短不一,左穿过来,右绕过去,不大容易。
这些都难不倒一个盲人,但有件事牧荆却自己做不来,那便是簪发。
她看不见镜子,看不见自己的后脑杓,盲人摸象,当真能摸出十万个心眼来。
牧荆只得随意扎了下,任由轻盈的发丝散落在她修长的玉颈。
如此诚意,足够了吧。过犹不及,她不能表现得期待戟王的青睐。
程女官见到牧荆整装完时,称赞她衣香鬓影,美得连她一个姑娘家都垂涎了。
这话捧得有点夸张,不过牧荆笑纳。因为牧荆猜测,师晓元想必经常被称赞。
这样高傲的女子,对赞美已习以为常,既不会故做谦虚,也不会飘飘然,更不会一副感激模样,好似对方做了天大的善事。
轻点个头表示我听见了,便足够。
-
牧荆枯坐在正厅。一阵酒味呛进她鼻腔里,再之后,她听见戟王的朗朗笑声。戟王闻起来,有些熏醉。
他身边似乎跟着两个姑娘,也许是因为酒醉脚步不稳,声音有些沉。姑娘虽没有开口,牧荆却还是猜的到是女的,因为她闻到浓重的甜香。
教坊姑娘惯用的那种。
牧荆就纳闷了,戟王既然已找到乐子,那她是来干嘛的?
难不成,两个姑娘不够?再添上一个?
正不解之时,牧荆听见戟王拍了拍手,喊道:“本王的琴师在哪?快给本王弹首曲子助兴。"
牧荆微微一滞。本王的琴师?是喊她来着?
于是这五个字,开始令牧荆有些倒胃口。
牧荆沉住气。
程女官已备好琴,慢腾腾地摆在牧荆身前。牧荆坐下,调弦,弹曲。一曲未弹完,戟王竟已与两个姑娘进内寝。之后,开始勤奋办事。
内寝隔音不好,牧荆听见巨大的床板撞击声,按照节奏与频率来判断,戟王颇为卖力。
楠木墙都要裂开了。
程女官再三提醒她: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看,竟是有深意的。
牧荆第一次庆幸自己看不见。那些声响,令她坐立难安。
手上的琴弦被她绷得紧,她不曾断过琴音。程女官特别说了,酒宴过程中,琴声绝对不能停。
这怕是要掩盖戟王的纵情声响吧!所谓的酒宴,没有达官显要,不过是戟王的前戏。
至于让牧荆沐浴打扮,是为了让主子看起来赏心悦目。
戟王向来挑剔,自己宫中的琴师,样貌自然也不能马虎。
原来当戟王说,做"本王的琴师",确是认真的。
想歪的,只有牧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