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盯着姬回雪，不说话，也不说让起身。

偌大的书房内，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片刻后，高毅回来了，还真抓了一个手臂被烫伤的黑衣人。

“王上，抓到了，是鲁人细作，想来宫中窃取城防图。”

姬回雪：“？？？”

不是？这怎么回事？她不过随口胡编了一个黑衣人，这咋还真有人赶着送人头了？？？

姜小白：“你可以下去了。”

“是。”姬回雪顶着满腹怀疑，欠身退了下去。

回去一路上，姬回雪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哪里有蹊跷。

结果思考太入神的下场，就是一个不慎，险些撞上人，抬头时才发现是姬泠渡。

姬泠渡看着姬回雪，一脸好奇：“看哥哥这愁眉不展的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姬回雪看着他，沉吟片刻，忽道：“泠渡，你想回鲁国吗？”

姬泠渡被问的措不及防：“哥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姬回雪看着他。

姬泠渡见避无可避，便道：“自然是想的。”

“你想怎么回？”姬回雪又问。

姬泠渡笑了，忽然抬头看着她：“哥哥到底想问什么？”

姬回雪收回了目光，淡声道：“泠渡，如果有一个人，他跟你一样想回家。这时有人告诉他，只要帮忙做一件事，就可以达成心愿。可这件事，也许会波及到无辜之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姬泠渡嗤笑一声，问的一针见血：“他不做这件事，那些人就不会被波及了吗？”

姬回雪一噎，没说话。

“既然有人找到了他，说明这件事，势在必行。”姬泠渡道：“他不做，自会有他人做。与其便宜别人，为何不为自己考虑呢？”

“况且。”姬泠渡稍顿了下，沉声道：“哥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姬回雪没说话。

姬泠渡看了她一眼：“哥哥是在说城防图吧。”

姬回雪：“……”

姬泠渡挪回目光，继续道：“据我所知，夹谷关边境已经开始鏖战了。如今双方互不相让，前线早一日拿到城防图，就能早一日结束战争，对两地百姓来说是好事。”

沉吟良久，姬回雪道：“泠渡，你……”

话音未毕，忽听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孙有善。

孙有善走到两人面前，见姬泠渡也在，一甩拂尘，彬彬有礼道：“鲁世子。”

姬泠渡不咸不淡瞟他一眼，又看向姬回雪，道：“看来这位公公是有事要找哥哥，如此我就不碍事了。”

见姬泠渡离开，孙有善将姬回雪拉至一处墙角，欣喜道：“城防图可得手了？”

姬回雪顿了下，从怀中拿出临摹图。

孙有善大喜，接过：“咱家就知道你是个能干事的人。”

姬回雪想了想，问：“方才那名黑衣人，可是公公安排的？”

孙有善不解道：“什么？”

姬回雪：“……”果然，事情复杂了。

“……没什么，奴才想问，出宫文书……”

“别急，还有件事需要你办。”

见姬回雪不说话，孙有善又哄道：“你放心，出宫文书已经帮你拟好，送到提督大人那里盖章了，很快的。”

“是。”姬回雪只得点头。

***

书房。

姬回雪离开后，姜小白捻起袖中一串红菩提珠手串，沉思良久，没有说话。

高毅好奇凑近看了眼：“王上，这东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姜小白瞥他一眼道：“拾三郎身上掉下来的。”

高毅挠了挠头：“这拾三郎怎么奇奇怪怪的，好好的一个男人……不，一个小太监，怎么身上还带着女人家的物件……难怪传言……”

这怕不是个变态吧？可千万别来祸害他家王上……

他正胡思乱想着，又听姜小白道：“你再好看看看。”

高毅又凑前了一步。

只见那手串，用数颗红菩提珠串联而成。每个珠子之间，衔接着金色的金属环。

手串的吊坠处，是一朵精致的四瓣梨花。

凑近了看，每瓣梨花上，还分别刻着“平安喜乐”几个字。

“这梨花坠？这是？！这是王上当年……”高毅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姜小白面色阴沉，没有说话。

高毅义愤填膺：“王上，这个拾三郎，简直可恶！居然敢偷阿雪姑娘的东西！我看定要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

姜小白看着他。

高毅被他看的浑身发毛：“……王上，我……说的不对吗？”

姜小白沉吟片刻，收回目光：“你刚说，传言什么？”

“啊？这……”高毅挠了挠头皮，道：“就传言说，他性情古怪，从不与人一同洗澡。而且他刚入宫时，太监内侍们都一起睡大通铺，可他却总是抱着被子彻夜不眠。听说有次一个小太监起夜，结果看见他正睁着眼，那神情活像阎罗鬼魅，吓的当场就尿裤子了。”

“是吗？”姜小白皱眉：“怎么从未听你跟我提过？”

高毅汗颜：“这……没跟您提过吗？可能一时忙忘了……”

“通知黑水台，即刻去一趟越国，再仔仔细细，查一遍这个拾三郎。”

姜小白盯着手里的手串，目光逐渐凝重：“还有，你去查一下他入宫时的净身记录。”

他越来越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感觉令他无比期待，却又害怕至极。

会是阿雪吗？

如果真的是阿雪，他该怎么办？

阿雪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过去三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他不敢想。

“啊？……是。”高毅看着姜小白的神情，也不敢多话，挠了挠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