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媛是东宫的老人了,太子喜她温柔顺从,因此常常给她一些面子,宫赐丸药不曾给太子妃却叫她讨了一枚去,着实让王良媛心里舒坦,因此她当天便服下了。我缓缓道:“吃下此药的王良媛当夜便犯了咯血之症,到今日已经卧床数日,各位太医可以详勘她的脉案,其病情变化与福王殿下十分相似。”
太子惊喜道:“这么说这咯血之症源于宫中丸药?”他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轻快,忙轻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嗓子道,“是了,孤想起这丸药是仙鹤观的道长们在上月进献给父皇,而那些道长仿佛是郑妃娘娘您娘家兄弟引荐进宫的?”
眼见着中毒之事要从太子谋害父亲兄弟变为福王一系自作自受,郑贵妃冷喝一声打断了太子的话锋,眼神怨毒地在太子和我之间来回转动:“王良媛之事与陛下和我儿中毒之事究竟是否相同,岂能看这卑贱之人的一面之词,其他太医何在?张院判何在?”其他太医都低着头,不敢掺和进东宫和郑贵妃之间的争斗,被点名的张院判硬着头皮上前嗫嚅两句道:“这……微臣看需要将良媛娘娘的脉案请来一观为佳。”
在郑贵妃开口之前,太子一锤定音:“派人速去拿来王氏的脉案。”我趁机问张院判:“院判大人行医多年,可能看出福王殿下面上的丹毒之兆?”因丹毒之兆太过明显,加之太子在一旁目光压迫,张院判终是点了点头:“福王殿下确有丹毒之兆。”在郑贵妃的喝骂中,太子怡然自得地吩咐下去:“还不快将仙鹤观一干人等拿下,那群道士受了父皇恩宠却有谋害皇室嫌疑,究竟是何居心?”
我说完了我要说的话,静静退下冷眼旁观面前的一幕幕闹剧,只觉得郑贵妃可怜又可笑。陛下身子早就不好,如今如同风中残烛,久不上朝。郑家起于微末之中,恩宠全在郑贵妃一人与皇帝的一念之间,说到底郑家在上流圈子里如同浮萍毫无根基。太子名正言顺且早就开始观政,不仅有一套朝堂上的班底,儒林中的名士文人们也纷纷觉得太子占据正统。
一方春风得意一方悲愤交加,真是看了让人觉得无趣。
中毒一案几方博弈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抓捕了仙鹤观一干道士及相关人等,但罪不及郑家。郑家为此出了好大一份财物,元气已伤。但太子显然是不满足于这样的结果,此刻不将郑家连根拔起一则为了压榨其剩下的价值,再则在皇帝垂危之时杀死父亲的妃子不利于太子贤良的名声。王良媛身子骨柔弱,卧床半旬之后就去了,而那时太子正忙于国丧,早就将王良媛忘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