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慈道：“……麻烦先生，若能见到我那小儿子，告诉他。”

穆星无声息地偏头过去，她讨厌司马炎，这个后出生的孩子夺走了她母亲的爱，她在这里被酷刑煎熬，司马炎在当他的王子。

穆慈镇定道：“告诉他，杀了司马卓！”

镜湖再次落起了雨。

温行抱着画卷，撑一把伞，路滑难行，回到司马珣的宫殿的时候祝霖在门口已不知待了多久，女官冷冷道：“先生去了哪里？”

“等燕画师的时间，总要费一些时间。”温行道：“我带来了燕画师点睛的玄武，幸不辱命。”

到室内，长卷铺开，巨蛇腾空而起，扑面而来，祝霖不由退了一步。她道：“很好。”

温行道：“今夜您来势汹汹，我还以为您要……”

祝霖道：“难道楚画师不知规矩？所有刺青图案，当在确认无害后再给殿下施用，宫中诸殿，皆是如此。”

温行又想叹气了，他今日所见足以让他叹尽平生，温行幽幽道：“所以您对周泽也是这么无情？”

“他身上所有图案，我敢说皆是他自愿刺上。”祝霖面无表情道：“楚先生想在珣殿下这里一搏前程，不拿出些诚意吗？”

烛火昏沉，人影绰绰，雨声愈发大了，敲在砖瓦上，又流成一道道珠帘。闪电照亮司马珣半张素白的脸，他在数十层纱帐之外无声注视着他们，温行褪去外袍，“您想纹在哪里？”

祝霖道：“后背。”

温行便解开里衣，不知哪来的诡风熄灭了烛火，撩开乌发，楚画师露出的背上竟不是空无一物，而是，而是——

祝霖手上颤抖，她面前人的后背上竟然布满刺青，玄武叠过一只白虎，山纹压过飞鸟，有的拙劣笔法勾出一只小狗，这分明是——这分明是——

周泽扭头，惨白的脸与漆黑的瞳盯着祝霖：“霖霖，怎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