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脸上神色大变,又道:“你这叛徒!老子已经交差,死又如何!还能拉个垫背!”
他浑身气力爆发,压得三口刀都在颤抖,万秋石缓步上前,抽出腰刀,直直削去黑衣人右臂!
亲卫神色如常,那贼头鼠脸的人被吓到,转身噗通跪下:“万爷!小人不敢说谎!小人和白衣人一个组织,这黑衣人与白衣人勾结,就是他们杀了那七人!”
万秋石点点头道:“继续。”
那人匍匐在地:“小人姓铁,祖父姓金,曾在大漠生活,后避祸逃至外地,几个月前有人找上我,许我金银珠宝,一世富贵,那组织叫点铁为金,我后来才知,那组织是在找当初大漠金家的后人,意图、意图颠覆沉金堡。”
“那人、那人说他是金如玉。”
黄泉夜市,笙歌繁华,此时楼内中庭开阔处正搭了戏台,三面观赏,一至四楼都坐满了客人,今夜罕见地出了月亮,黄泉主人高兴,直接将楼顶拆了面,月光就清澈淌下来,照在那贴花旦角的裙边,旦角长裙也似流水般裁的,走起来便与月光连在一起,此时台上一旦一生,咿咿呀呀唱着,是在争执,后旦角退下,又一武生上来,二人说话。
四楼某处房间里,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正咬着笔,蘸满了墨,迟迟不肯落,她梳着十来岁少女的双髻,缀着宝石镶的蝴蝶,穿桃红色短衫与薄色长裙,这都是小孩子的打扮,她看起来却不显奇怪,女子终于下笔,没写满一行,就又将纸揉去,她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地上已堆满了揉成一团的纸团。
室内不静,她明明在书写,却仍用了术法,使得台上几人声音如在耳边,那女子扔了笔听了两句,道:“这段唱得勉强,散场再让兰叔训几天。”一旁侍女应了,退到一边记下,又有一个侍女低眉上前,捧上一只玉盏,盛着剥好皮的葡萄。
那女子跟着听,到旦角的戏,唱词中一派悲切,她也跟着落泪,抹了抹眼睛道:“萱娘这段好,从这个月起,再给她加二十钱。”
女子说完,又看那些废纸,哀嚎道:“不算了!实在算不出来,谁杀万秋石又关我屁事!有这时间不如给萱娘多写几出戏!年底多赚点钱!”侍女含笑应了,这才过来把这些收拾干净,给她摆上新的册子,那册子有三指厚,已用去一半,封面上压着蝴蝶暗纹,提着最相思三字——最相思便是此时台上正演出的戏班名。
“红豆姑娘。叶小姐来了。”门口有人通报,随即一位束着长发的女子入内,她着窄袖劲装,腰上佩剑,打扮极为利索,比男子更高,不等人招呼,便直接坐下,但看众人神态,皆习以为常。
“很无聊。”她语气平稳道,“我不懂你为什么让我去猜花。”
“怎么会?”红豆笑着,侍女先洗了双手,再拈了葡萄递到她唇边,红豆咬了那颗葡萄才说:“我算过,除去燕峥,那几人,加上你,之后都会名扬天下,今日这遭,能传出多少故事,世代流传,怎么会无聊?”
“这种故事,真真假假,大多只有看客才觉得有趣。”那女子仍是一本正经道,“我与他们不熟。”
“诶呀……真真假假,看客觉得有趣,我就有的赚啦。”红豆仍是笑着,让侍女退出房间,“我计划着新写几个本子,还没想好,你能替我研墨吗?”
她笑起来时,便全然是一副小女孩的姿态,见那佩剑女子没有动作,便要下榻,赤脚刚要落到地面上,那佩剑女子便站起身来,替她研墨。
红豆笑意更浓,取了葡萄,喂到女子口边,女子犹豫一瞬,依着她手指吃下。
戏台上仍然咿咿呀呀唱着,后出场的武生长刀落在先前那人脖颈边,受困者哀道:“黄沙共闯一甲子,两心起异旦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