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那干什么,等我给你洗?”席沐寒将脏衣服往外一推,丢进有泡沫的水盆里。
小孩儿还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浑身上下脏兮兮,只有一双小手泡得发白。他知道自己需要洗澡,可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听到席沐寒的话,小孩儿抿紧了嘴巴,更委屈了,忍不住又要哭。
在从前的生活中,好像所有都喜欢他,看起来对他有无尽地期待,舍不得对他说重话,父母更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照顾着……现在,危险之中唯一的希望就是席沐寒,为了得到待在她身边的这种安全感,他极尽地想讨好她,还是得不到她的好脸色。
席沐寒坐起身,把脚放进水盆里,踩在脏衣服上面。
“你不会洗澡?”
“不会……”
“你到底多大了?三岁?”
“十岁。”小孩儿摇摇头,不觉得难为情。
十岁?她十岁的时候已经会独自生活了,十一岁的时候会拿枪猎物了。这个小男孩十岁了连洗澡都不会洗,还是说——他从没洗过?
“不会,从现在起你就会了。”
席沐寒抬起脚,在水盆边沿磕了磕水珠,小孩儿正琢磨这句话什么意思,她长腿一伸,踹到他肚子上,当小孩儿瞪大眼睛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踉跄,一屁股坐进旁边干净的水盆里,水花四溅。
“啊——凉冷冷冷……”小孩儿吓到,捂着抽痛的肚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妈……妈妈,我要找我妈妈……”
席沐寒在脏衣服踩了踩,捋顺头发用腕带松松地绑在脑后,不耐烦地掏掏耳朵。
破旧的小房子不怎么隔音,坐在外间的小花听到哭声,觉得可能是小孩儿想妈妈了,她掀开一点布帘,探出头安慰道:“小娃娃别哭,等睡一觉就好啦。”
再一看,觉得有点儿奇怪。这姐姐怎么不给弟弟洗洗啊?看那身上划得那么多伤。
小花问:“要不然小花姐姐给你洗澡好不好?”
“不,不呜呜呜,我……我要姐姐。”小孩儿下意识拒绝,让小花噎住。姐弟之间真是奇怪的生物,“好吧,那别哭啦,乖啊。”小花放下布帘。
席沐寒扭头盯住小孩儿的眼,低吼威胁道:“哭哭哭,你是不是找死。”
小孩儿又是吓一激灵,赶紧摇头。
“你光着身子多久了,还知道男女有别?”
席沐寒不喜欢小孩儿,是不喜欢所有小孩子;她没有童年,也不想知道别人有什么样的童年;面对这种陌生的状况发生,她能想到的只有威胁和打骂。
显然,有用。
小孩儿哭得抽抽搭搭,想象以前给小猫洗毛的样子,再想到给席沐寒洗头发的样子,用手慢慢把水淋在身上,结痂的伤口碰到水,掉下很多,有几处地方开始流血。
再次闻到在森林里的那种异香。
怎么回事?
小孩儿边抽泣边解释:“我还小,我妈妈说,男孩子的十岁是个分水岭,别人可以看我,我不可以看别人,过了十岁之后就都不可以了,我还差半年才满十周岁……”
她当然知道这个年代的孩子有的十几岁还在光屁股下河游泳,席沐寒烦躁地脑袋乱糟糟,根本听不进去。
不多会儿,这股味道丝丝缕缕钻进她的鼻腔,好像能抚平她杂乱的情绪,席沐寒轻轻嗅着这股类似雪松又有点发甜的香,分辨到底是哪儿来的味道。
最终,她将目光锁定在小孩儿身上。
因为里面掺杂着浅淡的血腥味,这股味道,在她掌心有过。
是小孩儿的血。
席沐寒打消对小孩子实施‘暴力’的念头,光脚踩在地上,俯身靠近小孩儿。小孩儿被她这架势吓得往后缩,可惜水盆不大不小,躲不到哪里,只能靠着边沿,小心地把自己腿脚都缩进水盆里,仰着无措的小脸儿望着席沐寒。
奇怪了,香味突然消失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小孩儿侧脸肩膀的位置痒痒的,是席沐寒轻嗅的呼吸。离得很近,近得能数清楚席沐寒眼睫毛的数量。
没有香味,好像也没有那么难闻。
席沐寒站起身,拉开距离,在小孩儿以为她会走开的时候,席沐寒拿起皂子,在小孩儿身边蹲下,一手抓住细小的胳膊,一手在上面打匀泡沫。席沐寒手上的动作并不轻,小孩儿痛得一张脸皱在一起。
“……姐,姐姐?”
“既然我是你姐姐,要不要告诉我你的秘密?”席沐寒用话引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