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脸色尴尬地解释:“这是我们杂役峰自己画的,好方便日常往各处送物品,还望你不要嫌弃。”
苏离卷好地图,神色郑重道谢:“多谢。”默默记下这份恩情。
“嘿嘿,客气了。”对方挠了挠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夜深了你快休息吧。”
苏离目送杂役峰弟子离开,转头望向那几间伶仃竹屋,这竹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搭建的竹段虽然粗硬,但有些都开始长虫洞,苏离脚下都不敢使劲,生怕就把台阶给踏断了。
苏离记得东边的两间不能住,他就挨个推开剩下屋子的门,明知别说是活人,连鬼影都没一个。
他试着敲下门喊:“喂,有人吗?”
静默片刻确定是没声再进去,每次推开门就会激起一片灰尘,这样来回对比几间,选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屋子。
他打开屋里的衣柜,瞬间窜出来几只蜘蛛,借着窗外月光往里看,里面爬满了蜘蛛网。
苏离嘀咕几句:“唉,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问天宗竟这么落魄吗?住得比城外破庙还差。”说完长叹一口气,认命地掏出布巾,沾湿后擦了擦床板。
他脱下外衣铺上,准备先将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了。
这竹床也是个人破烂,苏离翻个身咯吱咯吱响,在寂寥的夜里格外刺耳,他折腾了一天,此时却毫无睡意。
“算了,去撒个尿。”
苏离披上外衣,夜里山风寒凉,他被冻得直哆嗦,走了好远一段距离,才找到个避风的地方。
利落地解开裤腰带,苏离准备一泻千里。
一道清亮的水柱垂下,发出些许细微的水声,苏离的表情逐渐放松。
忽然,冷不丁出现个声音。
“苏离,你属狗的吗?”
声音熟悉,略带笑意。
“干啊!”
苏离被吓得差点射到鞋上,水闸已开,难以止泄,他只好咬牙问背后那人。
“你是谁!”
话刚出口,他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道熟悉的声音回答他。
“万尘熄。”
苏离的沉默震耳欲聋。
偏偏这泡尿积攒了很多,刚刚被吓了以后,尿得不是很顺畅,人在屎尿屁的时候非常脆弱。
苏离沉默片刻,略带犹豫问道;“你可以不看我吗?”
万尘熄看着微微发抖的苏离,嘴角微扬应道:“嗯,我没在看你。”
苏离说:“把耳朵也闭上吧。”
毕竟尿声也不好听。
万尘熄:“嗯。”
……你最好是真把耳朵闭上了。
苏离耳根都红透了,硬着头皮尿完,快速提上裤子,却迟迟不敢转身。
万尘熄主动打破尴尬:“夜里风大,不回去吗?”
“我才不怕冷。”苏离冷哼一声。
然后,哼出一条清亮的鼻涕。
……
苏离尴尬得脚趾抓地,之前想过再重逢的场景,比如是揪住对方衣襟,质问为什么不救他,又或是宛如王者归来,仗势把万尘熄打一顿。
而不是像现在,半夜三更撒尿,被对方当场看到。
苏离不着痕迹抹掉鼻涕:“哈哈,真巧啊。”
“这是我住的洞府。”
苏离脑袋僵硬而迟缓地转动,果然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个被树叶半遮的洞口。
呵呵。
怪不得万尘熄老爱住野外的山洞,敢情是思家心切,苏离恨不得把地上水渍吸回去。
“镜月峰乌漆嘛黑的,看不见不能怪我吧,额其实尿能拿来施肥,哈哈我是说明天带把铲子,把这块土给你铲干净了。”
苏离羞得胡说一通,气得都想咬断舌头了,而舌头在断头前,终于挤出一句。
“抱歉。”
“无妨。”
一时间两人背对无言。
万尘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离的心都提起来了,结果他直接略过苏离,径直走向洞府了。
苏离看着那白衣背影,鬼使神差间出声问:“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万尘熄顿了顿,转过身,神情依旧冷漠,却说道。
“不,我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