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老沉声道:“还不把剑收起来,真当这是练武场?”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早就散去,那弟子也没了刚才嚣张气焰,扒在柜台死皮赖脸地哀求:“吴长老,我们真不是想闹事,就想着领了下个月的灵石。”
他看吴长老脸色越发阴沉,自知踩了雷区,立马识趣住口:“我保证下不为例!”
可惜为时已晚了,吴长老重重哼一声,一把厚实的戒尺扔过去,“砰”的一声闷响,就砸得那人当场晕厥了。
“把他给我拖下去,查下是哪个峰的人,记得上报给戒律司。”
“此外,严查宗门有没有人设赌坊。”
“是!”两个刚被欺负的弟子,此时腰杆挺得相当笔直,领命后一人抓一只脚,把地上晕倒的人翻个面,以脸朝下的姿势拖出去。
脸在门槛上还磕了一下。
苏离看得莫名幻痛,脸皮跟着抽了一下。
吴长老上下打量苏离,他一身锦袍穿金带玉,典型的纨绔子弟模样,正是他平日最为嫌恶的一类人,不过,看在苏离方才执剑相助的份上。
片刻后,他缓和语气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的?”
苏离乖巧回答:“报告吴长老,我来领新弟子物资的。”
“你就是那个走后门的苏离?”
苏离不卑不亢:“正是在下。”
吴长老有些意外挑眉,不由得多看他几眼,他吩咐手下弟子:“去库房把他的物件拿来,至于你往后的住所……你的挂名师尊虚霞道人,成日不带徒弟也不睡觉,宗内觉得让他占座峰太浪费,去年就把云霞峰给收回去了。”
“宗主交代说七峰仍你挑,你说说,想住哪?”
脑海里浮现一张脸,苏离抱胸歪头笑道:“吴长老,我来问天宗,除了拜师学道,还想来寻一个人。”
“哦,寻来做什么?”
“还债。”
“欠你什么债?”
吴长老心想道,莫不是哪个风流的,下山招惹了桃花债,苦主都找上山来了,他再看一眼苏离的脸,心下更确定了。
随即,他听到苏离吐出两个字。
“血债。”
镜月峰。
镜月峰乃问天宗众峰之首,宗主玄月真人所在的主峰,被其余六座主峰环绕,呈众星拱月之势,常年雾气弥漫,飘渺犹如仙境。
玄月真人喜静,座下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体剑双修的石希,一个是天生剑骨的万尘熄。
大徒弟石希是个实战派,时不时就跑去别的宗约架,亦或是下山除魔卫道,本人常年不待在问天宗。
现今宗主有事外出,镜月峰就剩下万尘熄。
“万师兄!我来给你送药了!”
吴恩站在洞府前大喊,万尘熄的住所冷如其人,日头还没完全下山,靠近就感到寒气逼人,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万尘熄淡声:“多谢,放下吧。”
吴恩入宗前就仰慕万尘熄,知道万尘熄下山受了重伤,打探到需要人按时上山送药,拿了不少灵石贿赂杂役峰弟子,才换到来之不易的送药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恨不得找话多聊上几句,于是,他主动提起今天的所见所闻。
“万师兄,咱们问天宗进了个新弟子,刚进宗就闹出不小动静,一大早在清心堂和人拉扯衣服,然后和集清峰的人差点打起来,幸好戒律司的人出现制止他们。”
“而且,那人不知天高地厚,竟说要来镜月峰住。”
吴恩有些愤愤不平,自己入宗了一年多,和万师兄说话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得清,那个叫苏离的凭什么一来就能同居。
万尘熄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既然师尊默许了,我也没有异议。”
吴恩有些急道:“纵使师兄你独居在洞府,可那个苏离这么能闹事,一定会打扰你!不如我去打发了他,省得他扰师兄清净。”
“他叫什么?”
“啊?”吴恩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挠了挠头回答:“他好像叫苏离。”
“万师兄,怎么了吗?”
万尘熄缓缓睁开眼,断掌处隐隐作痛。
“让他来。”
双月当空,满地银霜。
地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竹叶,苏离脚蔡在上面感觉软软的,发出一阵“沙沙沙”的轻响,加上膝盖以下雾气缭绕。
他竟有种错觉,不知天上人间。
“苏离,前面就是你的住所。”带路的杂役峰弟子转身,指着前面几间竹屋道:“除了东边挨着的那两间,其余的屋子都可以挑选。”
那几间竹屋年久失修,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苏离叫住他:“等等,请问万尘熄,他住在哪里?”
“万师兄不住在这,他住在单独的洞府。”
由于苏离替杂役峰出头,他对苏离心生好感,忍不住多说几句:“镜月峰就三个人住,宗主和大师姐外出了,现在就万师兄在,他素日闭关修炼不问宗内事,你刚来相必不认识什么人。”
“这是问天宗地图,你如若有什么需要,可以照着地图去寻人。”
苏离正仰头望天上双月,闻言接过那卷草纸地图,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了:云霞峰、镜月峰、集青峰、九源峰、杂役峰、广乐峰、义白峰等七座主峰。
此外,还备注戒律司、百草园、藏经阁、议事堂、练武场的所在地。
地图的标注简略,图画的样式简单,不像是宗门编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