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野道：“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跟着我，我会替你蕴养最强的剑灵，给你最强的功法。”

田雨垂眸，声音里有一丝颤抖。“观山大哥，我害怕。我想跟着你，但我只是一个凡人，只想在村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平凡的日子。你们的世界太大、太高、太远，那些事情太难。”

观山野没料到他这样说，可细一想又能够理解。阿澜向来娇气，离魂阵、魔修、仙术，这些突兀闯进他世界的东西夺走了他的父亲，他害怕、逃避，是理所当然的。

田雨道：“观山大哥，爹死了，可我的村庄还在，我想回到从前的生活。”

看着田雨眸中对平静生活的向往，观山野一时不忍。如果他们没有背负前世罪孽，他何尝不想跟田雨一起隐居山林，做一对平常兄弟。

但是不行。

观山野压下心中不忍道：“阿雨，你已被牵扯，便无法随意脱身。谁能保证魔修不会再来，用你来威胁我。”

他看着田雨，眼神无比温柔：“我不愿意让你身陷险境，只能让你进入我的世界，拥有自保之力。”

田雨心中一动。他是魔道之体，强行修行仙术只会痛苦万分。刚才说的话只是以退为进，他心中有七分把握，观山野不会让自己离开，但也做足准备，若是观山野真放自己走，他便主动跟上去。

观山野出口挽留他时，一切正如他那七成预料，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本不应该激起他情绪的波动，然而，却心动于那言语的真挚。

观山野他真的只是害怕自己没有自保之力吗？

一双明眸星光闪动，田雨深深看着观山野：“谢谢你，观山大哥。”

仙术并非谁想修炼就可以修炼的。他跟在观山野身边，装作天资不佳，进度缓慢，糊弄观山野一段时间不在话下，期间便伺机夺走镇魔塔。

观山野露出一丝笑意，翻手取出一样法宝，蓝光莹莹，形如半月。

这是灵剑宗赫赫有名的法宝，半月问天灯！

半月问天灯只有两盏，一盏在掌门手中，另一盏则在观山野手里。

此宝可以快速凝聚天下灵气，令修炼者事半功倍，可以说是一个绝佳的作弊利器。

也只有观山野这样悟出超越天地人三品之绝品剑法的剑道第一人，深得掌门重用，才能得到这盏灯。

观山野执起田雨的手，将灯放在他掌心。“阿雨，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田雨讶然。

虽然魔修和仙修功法不同，但都要汲取天地间灵气，此宝若是落到血魂魔域，也要引起一阵血雨腥风的争夺。对于他，这宝物也相当有用。

观山野竟然把这么珍贵的宝物给他。

一个萍水相逢的凡人值得观山野这样做吗？他对自己……

“观山大哥，这是什么？”

“一个小玩意儿，不过对你修炼大有帮助。”观山野轻描淡写道。

说得轻松，事实上，观山野得到这个东西也不简单。

他初到这个世界时，“观山野”只是灵剑宗一个籍籍无名的外门弟子，整天只知道争风吃醋，追着宗门的天之骄子江雨兰屁股后面跑。

这样的身份，如何有能力左右这个世界的命运，如何能够带阿澜积累无上功德。

他便没日没夜修炼，阅遍灵剑宗藏书，悟出绝品剑法，一日连挑内门十九名强者，一举成名，从吊车尾的外门弟子，一跃成为掌门亲传弟子，才得到掌门赏赐半月问天灯。

随后剑道之路已极，他又调转方向，九死一生闯过镇魔塔十重，得到镇魔塔的认可，这才能够操控镇魔塔的分身。

为了阿澜，他做足了准备。

田雨收下这个礼物，抬眸脉脉看着观山野。“观山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心惊，一时很不自在。

观山野眸色深沉，绵绵密密的情绪爬满心房。他却不能告诉田雨，你是前世我心尖上的那个人。

刚要说话，就见田雨脸色一白，脸颊瞬间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口中霎时喷出一口鲜血。

观山野脸色骤变，伸手一接，身子绵软的田雨就倒进他怀里。

“阿雨！”

心脏如同撕裂一般。前世，阿澜在他怀中吐血而死，那是他镌刻神魂的痛楚，此刻竟在他眼前重演。

田雨脸色痛苦，一股强大的魔气在他体内窜动，浑身经脉像是被寸寸崩成碎片一般，周身溢出黑色的魔气。

那是镇魔塔的力量。

田雨这才知道为什么那天观山野要收回镇魔塔，原来，是为了保护他。

急切之下，半月问天灯被观山野祭到空中，源源不断的灵气向屋内汇聚。

观山野扶着田雨的背，双手支抵田雨背心，梳理乱窜的魔气。他能够操控镇魔塔分身，因此尚能解决反噬。

有强大的灵气作为后盾，魔气逐渐被吸收化解。

魔气梳理结束，田雨脸上痛苦稍息，身子无力往后一倒，背靠观山野的胸膛，嘴唇颤抖，轻轻说了句，“谢谢。”

观山野垂眸，掩住眸中的风起云涌，将田雨抱上床，掖好他的被角。“你先好好休息，修炼的事明天再说。”

田雨拉住观山野的手。

那个疑问他还没有听到答案，突如其来的痛苦不知为何更激发了他心中对答案的渴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然而这个问题，终究没有再一次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