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救东璘舟一事,牵扯到烬阳和熊妖元夕之间存在的世仇,越向烛最初是不愿意让楼心月也牵扯进来的,但她说,她太了解西延山的地势和布局,并且她本就要去西延山一趟,帮他不过是顺手的事。
越向烛便接受了她的提议。
西延山同虺山一样,并不是指一座山,而是许多山峰的集合,里面住着不少妖。但能住在里面的妖,基本都是当代妖王的追随者们。
譬如楼心月曾经即将正式成为妖王那一阵子,西延山里大多都是草木之妖,现如今却全是兽妖住在西延山。
楼心月是花妖,越向烛是烬阳之人,要混进西延山的众多兽妖之内,实在不算容易。
好在楼心月提前做了准备,她如今的妖力鼎盛,只要以妖气在自身的四周设下一个小禁制,那些兽妖是看不出自己是什么妖的,除了元夕。这套方法用在越向烛身上也适用。
进入西延山地界之前,楼心月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己和越向烛身上的禁制,确保没有什么纰漏。又给自己和他换了一身简朴的衣裳,那是兽妖之间较为时兴的风格,才放心地同他一起进入西延山的范围。
才踏进属于西延山的结界内时,天地忽然变色,一瞬之间变得十分明亮。
西延山有自己独有的时辰变迁,并不与外界相通。
外界此刻是深夜,西延山内却是晴朗的白日。
楼心月和越向烛在西延山走了没一会儿,便有不少铺子映入眼帘,妖族内也有一些交易的商铺,只不过没有人族那么大的规模。
楼心月倒是见怪不怪了,越向烛却是头一次见妖之间的买卖,生了几分好奇的心,凑上前去瞧了一眼都卖的什么。
有些铺子上卖的是一些形状诡异、颜色更诡异的东西,据摊贩所说,那是食物。还有一些铺子上卖的是兽皮大氅之类的衣物,越向烛疑惑为何它们皆是兽妖却能接受兽皮之物,楼心月便告诉他,兽妖都是些崇尚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这些兽皮大抵是来自那些实力弱小的小兽。
甚至还有一些铺子上摆着一些兽皮卷轴,像是什么功法秘籍。但楼心月只是瞥了一眼,便告诉他,“那不是什么秘籍,而是话本。”
“妖也欢喜看话本?”越向烛作为一个开启了新世界大门的人,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嗯。”楼心月点点头。
越向烛便凑过去看那些话本都是些什么内容。
却看见那些卷轴坠着的小牌子上分别写着:《重生之我是妖王》、《将烬阳踩在脚下的一万种方式》、《撕碎捉妖师》、《兽族为尊》等等。
越向烛:……
兽妖们还真是……
他不再去东张西望,收起闲心后,便悄悄对楼心月耳语道:“此地关押人的地方在哪里?”
“原来你是为了救人而来。”楼心月想了想,要说西延山的牢房,她只能想到一个地方,但不能确定越向烛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而且那里几乎不可能偷偷潜入。
牢房处于妖王所居住的洞府的后山处,有强大的妖看守着,滴水不漏,连只小虫子都飞不进去。
“你要救的是谁?”
“一个朋友。他是个寻常人,被妖族抓来西延山基本没有抵抗能力。”
“那里要潜入很难,要提前想个法子才行。”
————
熊妖元夕坐在宝座之上,问跪在下边的手下:“离定下的日子还有多久?”
“回王上,还有不到两日。”
元夕点点头,又问道:“有极的伤怎么样了?”
前些天,狼妖有极从虺山空手而归,但身受重伤,元夕便没有急着责罚他。
只是想着,这虺山之主确是个不简单的蛇妖,有极已经是自己之下的妖界最强之妖,可他却说,他在玄婳面前几乎没有胜算。
自花妖灼华暴毙之后,怕是只有这个玄婳能与自己相提并论了。
手下又答道:“有极大人的伤已经快痊愈了。”
话音才落,她口中提到的有极就从外头走了进来,走到那个手下前面一点的位置,单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右手握拳放在左肩上,沉静地说道:“王上,我来请罪,请王上赐我无能之罪。”
元夕从宝座上站起来,她的身形十分高大健硕,俨然是一头大熊,她看着请罪的有极,说道:“你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
“不,王上,我没能完成任务,必须领罚。”
“我且问你,断虹刀可是当真在那玄婳手上?”
“是的。”有极答道。
元夕沉吟不语,一阵之后,说道:“我令你取回断虹,只是担心那件事。既然断虹在那虺山之主手上,反倒省了我们的事。”
有极自然了解她在担心什么,这一百年来,她反复做的同一个噩梦,就是灼华突然活过来,和她抢妖王的位子。
若是断虹刀一直在玄婳手中,就是灼华当真复活,怕是也拿不回断虹的。
但是,有极却想起了离开虺山时遇到的妖。
那个和烬阳捉妖师狼狈为奸的花妖。
他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元夕。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在场唯一多余的一个兽妖手下,那妖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王上,我在虺山时遇见一个花妖,她也是冲着断虹去的。”
“花妖?”元夕闻言顿时皱起眉,死死地盯着有极,示意他说下去。
有极感受到妖王强烈的目光,但话已出口,只能说完整:“是的,并且那花妖还会……还会她的刀法。”
“什么?”
元夕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即使他是她的伴侣,也还是不禁为她的怒气而震了震身体。
他知道元夕在想什么,于是立刻解释道:“我认为那个花妖是她愚蠢的追随者,才学会的刀法。王上是知道的,草木之妖里有不少妖都追随她。”
有极的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但元夕还是很不安。最近那个噩梦的频率也让她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