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延山是一座人族无法看见的山峰,由世代的妖王设下结界护佑,唯有妖可见。
直到不知多久之前,人族中出现了一种介于人与妖之间的人,生下来便有灵力,像是神为了制衡妖族而创作的生命。
这种既非纯粹的人更不算妖的人便是烬阳。
烬阳之人是人族中唯一可以看见西延山的人。
此代的妖王元夕便居住在这座山峰之上。
东璘舟是十日前被劫到西延山的,当时只看见一个似乎是半人半犬的怪物将自己一拳打晕,再醒来已经在一个昏暗的牢房内了。
他的母亲是烬阳山庄之人,和当代家主越寄满算是姐妹,再加上自小和越向烛一起长大,所以是知道这个世上有妖的。
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妖近距离接触,说真的,被吓了一跳。世上还真有长得如此奇异的生物。
听越向烛说,体内有烬阳血脉的人便天生可以克制这些怪物,可惜自己并没有继承母亲的烬阳之血。
首先是因为母亲的烬阳血也并不多,属于不纯的那一类。遗传到东璘舟身上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那些怪物说,拿东璘舟的命引越向烛来西延山,尽管它们没说意图,东璘舟也能猜出一些。总不是好事,只希望越向烛不要来。
西延山下,一位身穿暗衣的年轻男子正准备潜入其中。
他在等一个时机。
算算日子,还有两天就到了妖族定下的时间了,越向烛日夜不停地赶到西延山,得想个办法悄无声息地把东璘舟救出来。
这里是妖族的地界,他越向烛就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以一敌万,何况这一万妖中还有一个元夕。
光是一个元夕就够让人头疼了。
突然,他袖间藏着的袖珍小物万迹虫发生了反应,越向烛心生疑惑,便将万迹虫取了出来,只见这拇指大小的物什正在剧烈地抖动,并且发出红色的微光。
那微光呈一条线状,延伸至远处。
这说明,他曾经找的妖就在附近。
他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前些天为了救东璘舟,不得不放弃观察楼心月,于是和她分道扬镳,结果她的目的地竟也是西延山。
夜间,万迹虫的红线越来越深,楼心月也越来越近。
“多夜,我总觉得怪怪的。”楼心月总是有种被人注视着的感受,并且越来越强烈。
“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受到烬阳的气息?”
多夜闻言闭眼感受了一阵,并无收获。妖族能感受到烬阳气息,超过一定距离就不太行了。
反之亦然,烬阳之人能感受到没有敛去妖气的妖的存在,当然,若是此妖妖力极强,烬阳之人即使拿着烬石都看不出来眼前的是妖是人。
比方说越向烛在弋华州时就无法确定楼心月究竟是不是妖。
“似乎在前方。”楼心月捂着心口,仔细感受着那股微弱的烬阳之力给自己带来的联系。
这股力量很熟悉,她一下子也说不上来。
“你在此地等我,我去西延山查探消息,顺便看看这烬阳之力的来历。”
她对多夜说道。从前也是这样,多夜只负责替她出谋划策,助她了解每一个对手的优点和缺点,知己知彼,才百战百胜。
“那你一切小心。”
楼心月独自朝着不远处的西延山前进,上一世,她就死在这里。
想到前世的死因即将在这里揭开,她的心脏就忍不住怦怦地跳了起来。
越是靠近西延山,那股烬阳的气息便愈发浓烈,她仔细辨认它来的方向,最后确定在一颗巨石之后。
她屏息敛气靠近那块巨石,悄无声息地站在巨石之上,看见了几日前才分别的一个人。
“真巧。”她居高临下地说道。
在西延山见到越向烛实在很奇怪,这里可以算得上是妖族的大本营,里头盘踞着数不清的兽妖一派,他一个捉妖师来此地,几乎等于自寻死路。
越向烛听见头顶传来声响,并不意外,毕竟他早就注意到了万迹虫的变化,于是仰起头看她,“阿楼,你来西延山做什么?”
“没记错的话,我是妖,而你是人,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此事与阿楼无关。”他答道。
“若你是想和那熊妖对抗,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楼心月提醒他,“她不是你能对付的妖。”
“我知道。”
越向烛自然知道。
他的母亲,越家家主,本是捉妖天才,却因与元夕对决被废了经脉,从此不能再动武,只能退居山庄内,为新一辈的捉妖师们规划未来。
越向烛曾在无数个夜里看见,白日不苟言笑的母亲,在雷雨轰鸣的时刻放声恸哭。若不是元夕,越寄满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