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眼中阴狠一闪而逝,又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诸位爱卿是听谁说的,朕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朕的皇宫内怎么会有贼人,这纯属无稽之谈,此人定想破坏君臣关系,其心可诛。”
“诸位爱卿暂且别急,失踪的女眷朕已派禁卫军去找了,定会给爱卿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头发花白的老臣膝行到宝座下面,“陛下,那张天师乃沽名钓誉之流,陛下实在不可与之深交,此举会惑乱朝纲,为亡国之兆啊!陛下三思啊陛下!”
人皇被气得脸色铁青,看在老臣是三朝元老的份上,勉强忍住了怒意。
“来人啊,谭大人糊涂了,将他送回家,日后好好养病吧,不必再来上朝。”
殿外的带刀侍卫立刻上前,搀扶起痛哭流涕的老臣。
谁知却在出殿门之时,他挣脱侍卫,直直撞到了大梁上。
侍卫们也慌了神,谭大人被搀扶起时并没有抗拒,谁知此刻却突然发难,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谭大人当即脑袋就见了血,整个人软软滑下来。
他侧着身,努力看向人皇的方向,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内,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里。
“臣已跟随三朝帝王,一片忠心都献给了大盛,今死谏,希望……”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声音越发含混不清起来,“希望陛下能迷途知返,励精图治,还大盛一个海……海…”
话没说完,就没了生气。
殿内静默许久,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跪下来了。
为首的几位老臣俯首行大礼,“陛下请三思,不要让谭大人白死。”
人皇被逼得呼哧呼哧喘气,“你们,你们都是在逼朕!”
众位大人默不作声,两方阵营对抗,一方跪在阶下,殿外的阳光照进来,沉默但有力,一方,却是处于阴影中的人皇。
他好半天才阴沉沉笑起来。
“诸位大人既然这么想劝诫朕,那就留下来与朕同吃同住,好好监督朕吧。”
“可想清楚了。”
这是在威胁大家。
地上有人打了退堂鼓,站起来,和那些一直没有跪下去的站到一处。
慢慢的,人多起来,但更多的大臣跪在地上,头虽垂着,脊背却挺得直直的。
一直没有跪下去的人中,有一人将地上众人都记在脑中。
“朕乏了,全德,将诸位大人送去偏殿好好招呼着,待朕有空亲自过来受教。”
人皇语气疲惫,说完就直接从殿后面的小门走了。
他身边的阉人领命,站在台上浮尘一甩,声音尖细,“诸位大人,请吧。”
分成两派的人,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留在皇宫内的,虽然被监禁了,却各个高扬着头颅,感觉不像是被软禁,倒像是慷慨赴/死。
后面站起来退出的,有面无表情的,也有惴惴不安的。
之前一直站着的那位清俊男子,在出去的时候,俯身合上了谭大人的双目。
…………
但出了皇宫,他乔装打扮一番,快马加鞭到了清平公主的庄子上。
“公主。”他对着正位的清平公主行了个礼。
左侧坐着池檀,敖冰去找沃真元君了,她早上看到农户们用的铁犁粗笨不堪,想改精巧一些,一直到这会也不见人影。
看见男子望向池檀的眼神,清平公主微微一笑,“无妨,这是我请来的可信任的谋士。”
她向池檀介绍那名男子,“这是房凌,礼部员外郎,我在朝中可信任之人。”
池檀对着房凌回礼,“叫我木也便好。”
房凌见礼后立刻将今日早朝发生情况和盘托出。
清平公主语气微沉,“谭大人是三朝老臣,我昨日将此事告知于他,并没有想到他会死谏。”
昨夜清平公主派人将张天师与人皇密谋,用官眷心头血炼丹一事告知诸位大臣,为的就是今日他们在朝堂上发难,被扣押也在池檀意料之中。
这把火,烧的越猛越好。
却没想,有老臣会以性命死谏。
房凌替公主斟了茶,声音清冽,语气温柔,“公主切莫自责,谭大人是为了自己的大志而英勇就义,恐怕早就想好了,今日只不过只不过是个契机罢了。”
清平公主看向他,他朝着清平公主温柔一笑,“微臣已买通宫侍,将谭大人遗体偷偷运出来,虽不能大办,但下葬那日,公主可去上柱香,抚慰谭大人亡魂。”
清平公主摸了摸他的手,“你有心了。”
房凌只是一笑。
池檀挑了挑眉,一副无意中获取密辛的表情,这人,是长定小爹?
怪不得,确实是可信任之人。
清平公主很快肃了神色,“接下来该怎么做?木也姑娘?”
池檀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等,等舆论发酵。”
在清平公主有意操控下,官眷和诸位大臣前后在皇宫内失踪的消息很快散播开来。
无论是没资格上朝的低阶官员,还是市井小民,皆人人自危,这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