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金黄的银杏叶,将陈家老宅的青砖地浸成水墨画卷。程婉盯着廊檐第七滴坠落的雨珠,耳畔传来铂金戒圈滚落铜火盆的清脆声响——陈观砚摘戒指的动作太急,像在剥离某种深入骨髓的寄生藤蔓。
"去年中秋月下,你可是跪着立誓的!"陈母腕间翡翠镯撞在紫檀案几上,迸出玉碎的裂响。香炉灰簌簌落在程婉手背,烫得她想起苏黎世那夜,秦昭的绷带如何在月光下绽开血花。
陈观砚突然用德语呢喃了句什么,正在分茶的管家手一抖,汝窑冰裂纹茶盏在青砖上摔出凄艳的瓷花。程婉俯身欲捡,却被陈父掷在案上的龙泉青瓷盏惊得直起身——盏中明前龙井泼洒在婚约书上,将"永结同心"四个烫金字晕成扭曲的墨团。
"是我不配。"程婉对着砖缝里垂死的银杏叶鞠躬,耳后淡褐小痣在琉璃宫灯下凝着水光。陈观砚忽地嗤笑出声,银丝眼镜滑至鼻尖:"程律师在庭上颠倒黑白的本事呢?"
惊雷劈开云层时,秦昭的来电震动混着雨声炸响。陈观砚猛地扯下领带掷进火盆,真丝燃烧的焦糊味中攥住程婉手腕向外疾走。雨水顺着重檐歇山顶飞泻而下,将他挺括的海关制服浇成囚衣。
"再考虑..."陈观砚的恳求被劳斯莱斯幻影的鸣笛截断。秦昭倚着车门伸出苍白的手,黑伞边缘雨水串成珠帘:"程婉,过来。"
陈观砚将人护在身后,镜片后的眸光碎成冰棱:"秦总这是要坐实强取豪夺的名声?"话音未落,秦昭突然弓身剧咳,指缝渗出的血丝在雨幕中妖冶如梅。程婉挣脱桎梏冲进伞下,被他顺势揽入怀中。
"陈科长"秦昭突然叫陈观砚,指尖拂过程婉后颈的咬痕,"听说海关总署下月改组,提前恭贺陈科长高升。"
车后座的皮革在雨幕中泛着冷光,秦昭的指尖悬在程婉颈侧两厘米处。那道淡粉的咬痕正在愈合,却仍能看出半月形齿印的轮廓——像枚残缺的烙印,刻着不属于他的占有欲。
"疼吗?"秦昭忽然用消毒湿巾擦拭那道伤痕,力道大得几乎要蹭破皮。程婉缩了缩脖子,发梢扫过他手背残留的输液针孔:"早结痂了。"
车载香氛突然溢出过量的雪松味,秦昭将空调温度调低三度:"他倒是会挑地方。"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蛇形刺青,暗青色蛇信正对着她的伤痕,"需要我帮你预约狂犬疫苗么?"
程婉的指甲掐进真皮座椅缝隙。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将秦昭阴郁的侧脸割裂成碎片:"他当时喝醉了..."
"醉到能精准咬在颈动脉三毫米处?"秦昭突然有些激动,"这个位置,稍微偏点就能要命。"他的拇指重重碾过齿痕,直到淡粉色变成充血的红。
车碾过水坑的颠簸中,程婉跌进秦昭怀里。那人滚烫的呼吸喷在伤口处:"知道吗?在苏黎世那晚..."他的犬齿若有似无地擦过皮肤,"我想的不是遗嘱,是还没亲口告诉你我的心意。"
程婉的耳尖在充血,心脏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