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推开家门时，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电子时钟正发出滴滴的整点报时声。她踢飞的高跟鞋撞翻了宜家鞋架，去年并购案庆功宴上客户送的香槟杯在震动中裂开细纹——就像那夜秦昭在并购庆功宴上摇晃的酒杯，琥珀色液体在"星海资本"的霓虹灯牌下泛着冷光。

五十平的房子并不大，但已经花光了程婉毕业以来的所有积蓄，未拆封的律所周年庆礼盒在月光下堆成沉默的方阵。程婉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中央空调出风口掀动冰箱门上的便利贴，"周三乳腺检查"的便签纸边角卷起，露出底下泛黄的拍卖会图册——那是去年协助秦昭处理文物回流案时，他随手夹在合同里的赠品。

视频通话提示音撕裂寂静时，程婉正把腐烂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果核坠落的弧线让她想起那日秦昭掷向废纸篓的万宝龙钢笔，墨汁在并购方案"不可抗力条款"处溅出蛇形污渍。手机屏幕里，母亲的脸挤在老式挂历的"宜嫁娶"红圈中："怎么样？陈科长一表人才吧？"

"妈，我在整理项目的资料。"程婉将手机随手放在卧室的桌子上，背景里能看到开放式衣柜——左侧挂着清一色定制西装，右侧是母亲寄来的碎花连衣裙，标签都没拆，像排被封印的青春标本。母亲透过视频仔细看了看程婉身上的墨绿色丝绒裙，"我就知道这颜色衬你，早说该多穿裙子。"

程婉躺在床上撒娇："妈，我好累，所里还有并购案要赶…"

"再忙能比终身大事重要？"母亲笑着嗔她"你张阿姨的媳妇刚查出来多囊卵巢，女人过了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