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飞京城,范洪跟小旗回公司开会,祝眠一个人直接回公司租的单人宿舍睡觉。
他进组太累,回去一睡就睡了两天,除了起床洗漱吃饭以外毫无清醒时间,睡醒之后才开始慢吞吞回微信消息,还没回完呢,门突然被敲响了。
祝眠睡得浑身懒散,拖动自己过去开门,视线下移,一个能看到头顶的男生站在他门口,露出被失联两天的假笑:“我就猜到你这会儿该醒了。”
祝眠打了个哈欠往回走,周语洲自己在后面很自如地找鞋换上,关好门,又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坐到沙发上:“外卖点好了填的这里,你喝酒吗?”
祝眠飞速摇头,半年内不想喝。
周语洲和他是大学同学,又正好签了同一家公司,现在还住在一个小区,经常一起聚餐约饭,也算是北漂搭子。
“你那电影怎么样?”祝眠闲聊道。他已经四个月没跟周语洲见面,全是因为周语洲被困在深山老林里出也出不来,信号还差,发个消息都要转一分钟圈。
说到这,周语洲悲从中来:“这死导演是真的不把我的命当命,不让轧戏不让请假也就算了连替身都不让我用,你看看我浑身上下还有哪是好的吗?”
他说着就面朝祝眠掀起衣服弓下身,后腰一片淤青,看得祝眠直皱眉:“这么夸张,防护都没做到位吗。”
周语洲在一个电影里演男三,大制作大班底,拿到角色的时候恨不得开香槟塔庆祝,等到了山里才知道条件何等艰苦,哭也来不及哭。
祝眠小时候上过几年武术兴趣班,后来大学学的又是音乐剧表演,懂得如何保证表演质量的同时不让身体受伤。他一眼就看出来,周语洲这伤一看就是直愣愣撞到尖锐东西上了,一点卸力成分都没有,大概连护腰都没穿。
“戏服薄啊,塞点什么在镜头里特明显。”周语洲欲哭无泪,控诉着:“男女主演倒好,提前知道,提前定制了护具,像我们这种开拍当天才拿到剧本的人根本比不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卡了一下,因为网速太差而疑惑:“你怎么回事啊,是我们公司走黑红路线了吗?那个戚复在片场一直能刷到你的黑料帖。”
祝眠一愣,眨眨眼,意识到“戚复”这个名还躺在他的齐偌口述版备忘录必杀名单里。
戚复正是这部电影的男主演。他前两年火过一段,走的影视音三栖的路子,经常被夸赞的就是一双含情脉脉、看谁都像看情人的眼睛。
“他还问咱俩是不是大学同学呢。”周语洲有点摸不着头脑:“跟我说有机会一起吃饭,但是应该是在开玩笑。或者难不成他是男同?”
祝眠还笑得出来:“我觉得他是。”
周语洲直男震撼:“……啊?真是啊!”
“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吧。”祝眠轻轻撂下一句。
……
戚复也刚杀青回京,应邀得很快,当天就定下了饭局。
地点约在某个私房菜馆,坐落市区,建筑仿古,韵味十足,谁见了都得说声嫡嫡嫡道嫡嫡道道。
小旗嘀嘀咕咕:“戚复明明是土生土长的江都人,怎么北漂几年还真把自己当本地人了?看起来不太善良啊。”
祝眠握紧拳头:“怎么还跟我是老乡,好讨厌。”
两人小声蛐蛐,在看到大步走来的服务生时默契地闭紧嘴巴,被一路带往包间。
——说是一起吃饭,但其实戚复压根没打算带上周语洲,只把他当作传话筒使用了一下。真正的邀请对象只有祝眠一人。
祝眠搞不清楚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但大概知道不能是什么好事。不过戚复下场黑他这么久,他若是连个饭局都不敢应邀,岂不是显得很弱?
走廊十分安静,包厢里的声音被妥善隔绝,只有服务生进出时能外泄丝毫。小旗越走越紧张,不自觉朝祝眠贴了贴,祝眠给她一个眼神,当作安抚。
行至目的地,服务生打开包厢门,将两人引进。祝眠提起一口气,就算是装也装的淡定自若,脊背直挺,只朝着在主位入座的戚复微微颔首:“前辈久等了。”
戚复也就带了一个助理,坐在一桌宴席之后,用他那双据说斩人无数的含情眼对着祝眠微笑,颇有亲和力道:“随便坐。”
祝眠就这样挑了一个最远的位置坐下,两人遥遥相对。
见了真人,祝眠不禁怀疑起范洪的消息来源。平心而论,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跟戚复长得像,甚至都没什么营销号把他俩放在一起提起过,就算有,也大概是戚复自己买的。
两人年龄差了十一岁,说难听点都好险没成两辈人,硬要说相似,那就是都眼睛大睫毛翘吧。
但全娱乐圈长成这样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戚复到底为什么这么执著地认为他们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戚复也在观察祝眠,只是更不动声色些。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祝眠真捏起筷子旁若无人地夹菜,面不改色地打断道:“我这儿有一个戏。”
祝眠一直到把菜送进嘴里才给眼神。
助理把戚复手里的剧本送到祝眠身旁,祝眠木着脸接过,随手翻看了几下。
双男主。
“我知道你也是。”戚复没那么讳莫如深,嘴角的幅度都没改变一下:“我们彼此……都看得出来。”
祝眠把剧本搁置在一边,对上视线:“你要我演你的大男主挂件?”
大男主,顾名思义就是绝对且唯一的男性主角。挂件,指的就是番位相同、但角色高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且离了大男主就活不了、只配当其身上的小挂件……的主角。
这剧本扉页标注了项目监制,写的正是戚复本人。很明显,戚复对这个项目足够上心,甚至希望借此翻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