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她手里的稿已经有雏型了。
巨大的“避雷拔草”四个字晃得人眼晕,下面赫然就是福珍楼的大名。
刘二虎还有点担忧呢:“竹子姐,咱们、哦不,我们就这么硬和福珍楼做对吗?”
还没等林竹发话呢,晏元青想起来了什么,忽然一笑:“你且放心吧,这事儿不是她第一次干了。”
当初初出茅庐的时候不就和云鹤轩作对吗?他眼眸里藏着些许回忆与无奈。
而且现在他会一直在林竹身旁,保护她。
大家不再出声打扰林竹,只是看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飞快地在纸上勾画,一个字、一个词地填充着她那篇“冀州城美食避雷拔草榜单”。
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写东西时,总是特别专注,连眼神都带着点不服输的光。
这样子的神色,晏元青在许多人身上都见过,比如商贾在谈判桌上争取利益的坚韧,比如读书人埋首书卷时的执着,比如武人决胜千里之外的果断。林竹现在就是如此。
刘二虎探着脑袋,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问:“竹子姐,你、你这是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林竹正襟危坐,一手扶着宣纸,一手执笔,头也不抬地道:“该骂的就骂,该夸的就夸,我这人,哼哼,一向公正。”
她的避雷榜分了几个部分,每一行都写得清清楚楚,言辞犀利得像刀子。
冀州第一坑,没雷可避,直接绕行!
传说中“美味绝伦”的大酒楼,实际口感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过于家常,并且,干饭人看到账单直接裂开,原地破防!饭后一杯清茶,入口就是寻常茶叶味,然而店家告诉你:五十两银子,原价不二。
一家“吃饭前需要先衡量自己钱包承受能力”的饭馆,环境与服务倒是极佳......
林竹絮絮叨叨了一大段文字,看似平静的叙述里,句句都在谴责福珍楼。
她的总结:价格高、口味普通,冀州城吃饭最不划算的地方。
“竹子姐,你这,真的不用再委婉一点?”刘二虎越看越心惊,额头都快渗出汗水来了,还没人敢这么直接的评价福珍楼过,这个要是传出去,福珍楼还不得跟他们拼命?
林竹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当初说的那炖鸡爪和酱牛肉呢?”
“啊?”刘二虎一愣,随即下意识道,“那是真好吃啊!”
林竹慢条斯理地放下笔,抬眸睨了他一眼,“所以呀,提起福珍楼,吃过的都觉得反应平平,只说味道尚可,我们如实描写,侧面暗讽,也没诬陷他们,这不是很公平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刘二虎一时竟无言以对。
晏元青看着她一脸认真写避雷榜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眼神中带着几分纵容和宠溺:“行了,让她写吧。
翻转到另一面,开始写种草榜。
林竹寻思着,得把王大爷好好夸一夸!
她把肚子里的墨水都搅合了一遍,思来想去后提笔:
城隍庙后巷王大爷炖鸡爪:真正的冀州隐藏宝藏!!简直就是江湖传说中的神仙鸡爪,啃上一口,灵魂出窍啊,冀州家人们没吃过的真是亏了。
鸡爪入口即脱骨,软糯而不烂,根本停不下来!
秘制卤汤熬足了时间,香料渗透入骨,咸甜交织,口感层次丰富,啃完一只忍不住再来一只!
林竹满意地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说道:“怎么样,这榜写得还行吧?”
她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纸张。
刘二虎凑过来一看,顿时咧嘴一笑:“竹子姐,这要是让王大爷看见,得高兴得睡不着觉!”
晏元青则饶有兴味地望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柔和的光。
他见过不少文人才子,也见过无数妙笔生花的文章,可从未见过有人能把一篇食评写得如此生动有趣,带着满满的热爱和生活气息。
她写的不只是食物,更是一种生活态度,直率、真实,敢爱敢恨,爱就毫不吝啬地夸,讨厌就直接拉进黑名单。
晏元青心里一动,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合上折扇:“林姑娘,你这文章,确实写得很妙。”
“那是当然!”林竹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好了,榜单搞定,下一步就是......”
“让更多的人看到它!”成珊珊兴奋地接话。
林枫点点头:“既然要揭开福珍楼的真面目,咱就得让这避雷榜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