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伙计的语气中分明带着点不忿,显然有些话藏在心里,忍住了没说出口。
晏元青在旁边搭腔,他笑着道:“小馆子怎么啦?话不能这么说,味道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菜做得好,客人自然愿意来光顾。”他顿了顿,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故意放低声音,“不过嘛,我们在路上听说,冀州城里最近有家酒楼做得有点过了。”
伙计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眼神飞快地朝掌柜看了一眼,似乎不敢多说。
那掌柜的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没太注意,就去招呼别的桌了。
林竹也察觉到了这个伙计的顾虑,心下了然,估摸着是受了福珍楼的威逼利诱,能怎么办呢?
他们也不逼问,只是低头继续吃饭,林竹认认真真地说道:“这个菜味道也不错!很纯正。”
“这么好的小馆子,不应被埋没才对,你们要是开在人多的地方,必定比现在生意好得多。”她补充道。
那伙计听着这话,脸上流露出一点愤怒的神情来。
攥紧了手上的巾子,张了张口,又憋了回去。
“谢谢客官的认可,你们好吃好喝着,有事了再喊我。”他一抱拳,去别处忙活了。
成姗姗面露难色:“这人不愿意说,还看他们掌柜,是不是掌柜不让讲这个福珍楼的事情?”
当然,谁知道福珍楼用了什么手段,若是落得个在这里也开不得店的下场,就晚了。
而那掌柜看着像个老实人,在这个城市中有千千万万的如此的普通百姓,能有个活计生活就已经算幸运了。
谁会去不要命的跟大酒楼硬碰硬呢?
吴记小馆的伙计找掌柜说,这几个人打听事。
掌柜的轻轻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他沉默地擦拭着柜台,眼神却不时朝林竹几人投来复杂的目光。
他当然知道福珍楼的厉害,甚至,他也曾亲眼见过那些不肯妥协的同行落得何等下场。那些开在闹市口的饭馆,死活不肯让出地界的,要么被无故挑刺,被官差找麻烦,要么遭遇莫名的骚扰......短短数月,就被逼得关门大吉。
而他这家吴记小馆,之所以还能在城南偏僻的后巷勉强维持生计,正是因为他没招惹是非,回避了福珍楼的生意范围。
林竹几人吃完饭之后,缓步走出了这家小饭馆。
成珊珊悄悄瞥了一眼身后的吴记小馆,小声道:“我看那个伙计和掌柜的,明明有话没说。”
刘二虎摸了摸鼻子,四下看了看,跟大家讲道:“福珍楼的手段,那是一等一的狠,他们要是盯上了哪家店,那店迟早得完蛋。”
“所以,”林竹沉吟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收集!”
“收集?”刘二虎愣了一下。
林竹笑道:“当然,既然有这么多被福珍楼欺负过的店,我们要做的,不就是把他们的经历收集起来吗?如果只有一家店喊冤,没人会在意,但如果是十家、二十家呢?”
他们可以装作普通的食客,去不同的店吃饭,在店里和伙计、掌柜闲聊,旁敲侧击地试探,搜集一下“被逼改行”的商贩们。
林枫补充 :“如果某些店铺的菜价突然被迫降价,利润微薄,最终倒闭,也可能是福珍楼在背后操控市场。”
而且,夜市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小贩、工人、跑堂、账房先生等各色人等,他们总会听到一些关于福珍楼的风言风语,也得好好再溜一溜、打听打听去。
“那福珍楼再怎么狡辩也洗不清了。”晏元青接过话。
除了商家得指控,若是舆论把控得好,百姓都开始议论纷纷,那就更不是福珍楼能轻易摆平的事情了
刘二虎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咽了口唾沫,迟疑地问:“可是,这些店铺都怕福珍楼,谁敢站出来?”
他们方才还在碰壁,吴记小馆的伙计和掌柜都没说出来什么。
林竹轻笑,眼里带着一丝狡黠:“我们不是普通客人吗?”
她语气轻松:“咱们不找他们站出来,咱们只是吃饭、写文章、讲故事而已~”
看起来有点欠揍,但是她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二虎这孩子的安危。
最后,几个人七嘴八舌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终于商量完了:“我们先骂着,之后让二虎暂时以学徒、伙计或者新帮工之类的什么身份出现就好,比如带他去吴记小馆,或找到王大爷帮忙,暂时不以“刘二虎”的身份行事。”
等事情发酵后,再让他站到光明之下。
林竹两眼放光,寄予了刘二虎重要嘱托。
刘二虎:行行行,好好好,一切听从组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