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沈离离就看见沈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块玻璃板,她好奇地走过去,蹲下,看着他一点点画出图纸,裁剪玻璃板。
沈离离顿时产生了浓厚期待,主动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沈燎说不用,叫她坐在旁边看就好。
成品出来前,沈离离仍旧猜不出他要做什么,只好专心致志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燎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她以前听到同学聚在一起讨论,说钢琴家的手和外科医生的手最漂亮。
她弹琴多年,什么乐器都练,并不觉得自己的手漂亮,反而关节大,指尖有茧。但沈燎的手很好看,长且直,十分匀称。
“看那么认真?”
响起沈燎带着笑意的声音。
沈离离下意识否认:“随便看看。哥你好慢,到底要做什么?”
“好了。”他下一秒就说。
沈离离惊讶,看向他手里的玻璃“金字塔”,仍旧不解:“这跟烟花有什么关系?”
沈燎把平板拿出来,找了个视频,随后将金字塔放在平板中央,起身去关灯。
室内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离离,要不要倒计时一下?”他笑着说。
沈离离赶紧拿出手机,翻到世界时钟的界面。
两人借着手机的光,在昏暗中看向彼此,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十,九,八……”
“三。”
“二。”
“一。”
沈燎手指一动,沈离离下一秒听见了烟花炸开的砰砰声。
在那个小金字塔里面,烟花被全息投影,立体又灿烂,在桌面一隅,一朵接一朵地绽放,流光溢彩,永不熄灭。
光芒照亮她的面容,映进她欣喜若狂的眼睛里,笑容比电子烟花耀眼得多。
沈燎凝望她,笑着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哥,谢谢你。”
沈离离感受着自己胸腔中狂跳的心,忽然觉得,她大概已经完蛋得彻彻底底了。
那他呢?到底为什么,能够对她好得那么自然,那么轻松,仿佛毫无芥蒂与负担。
如果没有这一层滑稽的兄妹关系,他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沈离离长久地注视着金字塔玻璃盒里的烟花,眼睛发紧,鼻尖也酸涩。
如果不是他妹妹,她或许永远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偏爱。
所以知足吧,沈离离想。
“哭什么?”沈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很温柔,“被你哥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倒也不用那么夸张啊。”
她噗嗤笑出来,随手抹了把眼角,笑着说:“对啊,超级漂亮超级可爱,感动死了。你一定要教教我怎么做。”
“简单,剪剪拼拼的事儿,明天教你。”说完,沈燎站起身,把她也从地上拉起来,走去将灯打开。对她说:“快去睡觉吧,很晚了。”
“嗯。”
“晚安。”
“……晚安。”
这夜晚那么吵闹,又那么寂静。
-
次日清晨,大年初一,沈离离醒得很早,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
她下楼找了点东西吃,吃完又回卧室躺下。
摸出手机,一条条回复新年祝福消息和朋友圈评论。昨晚难得发了次朋友圈,配图是沈燎制作的那个全息投影烟花。
名叫骆雪的大学舍友评论她:谈恋爱了?那是男人的手吧【坏笑】
沈离离只是看到这行字都觉得心脏一颤,急忙回复:是我哥。
宿舍群里,骆雪很快冒头:我们都不知道,离离你还有哥哥?亲的吗?手很好看诶。
沈离离无奈:不是亲的,就那种一起长大的哥哥。
骆雪秒回:哦我懂了,青梅竹马。
……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宿舍四人,只有沈离离和骆雪没有恋爱,骆雪是个奔赴在吃瓜第一线的活力女大学生,对恋爱没兴趣,但富有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其他人似乎还没醒,骆雪便去找沈离离私聊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假期发生的事,绕了一圈,骆雪还是好奇,问:所以你昨晚是和这个竹马哥一起跨年的?单独?
沈离离:算是吧,家里长辈先睡了。
骆雪:天哪,不是,你们真是普通青梅竹马?这不对吧老师。
沈离离不知道应该放任自己向一无所知的旁人倾诉这段感情,还是及时止损,将一切定格在最合适的时间。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理智的人,无论在音乐上,还是生活中,她不会太放纵情绪。不需要过度的激情,也不需要刻意去煽情,恰到好处四个字,是她的最佳状态。
但这时才忽然发现,感情,并不是能用天平进行度量的东西。
沈离离打太极似的逃避了话题,转而与骆雪聊起了其他事情。
直到十点多,沈燎给她发了消息,问醒了没有。
她立刻回复,洗漱下楼。
早上姑姑带着离离和沈燎去了餐厅,一同抵达的还有林砚洲。见了面,兄妹二人坐一侧,林砚洲和母亲坐一侧。
沈君玉问他:“小洲,最近跟你爸怎么样?”
林砚洲表情很平静:“和以前一样。”
他明年高中毕业,已经是个气质十分沉稳的青年。但每次见面,沈君玉似乎都要这么问一遍,像是这样问过之后,心中的愧疚感能减少一些。
沈君玉曾为爱情几乎与父亲断交,将户口独立出去,只与三哥沈君良还有来往。
可惜这段感情仍旧无疾而终。和前夫离婚后,沈君玉有很长一段时间封闭自我,隔绝一切,对待林砚洲亦是,不联系,也不关心。她一股脑地将自己投入工作,对生活中大部分事情漠然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