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儿?我们开车送你回去吧。”
张怀辰坐上驾驶位,摇下车窗问。
楚柒拎着一只大公鸡,摇头拒绝他的好意。时间还早,她要继续找找线索。
张怀辰看了一眼猫箱,里面不装什么可爱的宠物,却装着一只公鸡。楚柒说:这是吉祥物,带过来驱邪。
他对此表示很惊讶,但回想起她昨天做的事,又觉得合理。
真是个奇怪的人······
“再见吧,下次也许还能见面。”张怀辰对她笑了笑。
“还有,张警官、杨警官,那个凶手一定在撒谎······我是说,死者身体上的伤痕······凶手绝对没他所说的那么无辜。”昨天法医做了尸检,他们一定注意到了。
杨警官对她点头,他保证:“我们会查清事实的,不会让罪犯逃过他应得的制裁。”
楚柒有些恍惚,这句话就和小时候听到的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楚柒走了很久,脚跟已经发酸。路上她遇到一飘而过的富老太太。
老太太高傲地抬着头。她矜持地对楚柒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毫无所获。
临近黄昏,回到镇上。楚柒打开导航,找到了那家卖梨花糕的店。
同样也在柳镇街道上,是一家很小的老式糕点店,店面朴实低调到楚柒以前从未注意过它。
一个小玻璃柜,阻隔了顾客和后厨,帘子后面,传来洗碗的声音。楚柒叫了一声老板。
只见一个老人走了出来,六十岁上下,即使已经入春,她也穿着一套黑绿色的老式棉衣,腰上系着围裙,手上没带橡胶手套,沾着泡沫和水渍。
她看不清来人,走到柜前,凑近了点才看清是张没见过的脸。“买点什么?”她说着拿起抹布擦手。
楚柒收回眼神,扫着玻璃柜,一盘盘糕点摆放整齐有序,几乎每一盘都空了大半,只有梨花糕那一盘,还是满的。楚柒指着梨花糕:“姨,我要这个。”
“梨花糕十二块钱一斤,你要多少?”
“这个能放几天?”
“你放冰箱的话,放一星期都可以。”
“那我全要了。”
老人奇怪地咦一声,抽出口袋开始打包,“你给你家里老人买的吗?这种老式的糕点偏甜偏油,平时都没几个年轻的会买去吃。”
楚柒下意识摇摇头,又改变主意,点点头。
一千岁也是老人家。
楚柒扫码付完款,一手提起三斤多重的糕点,一手拎着空猫箱。
大公鸡屁股上漂亮的鸡毛一抖一抖,昂首挺胸走在她前面。
走到渡魂居,太阳已经落下,世界陷入一片金属色调的冷灰中。
“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她。
楚柒走到收银柜前,她的大木桌已经改造成为高小志的学习桌。此时高小志人不见踪影,小夜灯没开,平板息屏,草稿纸上,一个三元一次方程解到一半。
楚柒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替高小志放回原位。
她上楼,“高小志?你没找我请假哦······”
客厅内,电视开着,声音很大,在播新闻。裴长离坐在沙发上,靠着靠枕。
她看他,他却不看向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高小志呢?”
他才肯施舍她一个眼神,懒懒地开口:“不知道,急匆匆上来,又急匆匆下楼。”
“你——”楚柒没听到他说什么,她忽然警觉地盯着卧室门的一扇门。
裴长离眼神一紧,一改放松姿态,从沙发靠枕上坐了起来。
“是不是乱动我东西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那扇门一直紧闭,她从未进去过。
楚柒眼神变了,眉心舒展变紧缩。不用猜,已经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他作出一副毫不心虚,毫无歉意的模样,像个事不关己吊儿郎当的路人。他不说话,也不否认。
楚柒垂在身侧的手攥起拳头。“我说过,不许进去······”
她忘了,说这话时,将军还在······
“那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吗。莫非,里面藏着你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可就很值得我去探索一下了,好找到你的弱点······”
他对她撒谎。
楚柒知道他在撒谎,那间屋子已经被人闯进去过了。
裴长离左手腕上,白线一阵剧烈震动。
谎言被戳穿,他也没出现任何慌乱,他望着她,一眼直达她眼底,她眼中弥漫上的情绪令他惊奇。
那双眉眼平时太灵动了,清澈无辜,它们的主人好像一直没有烦恼,就算皱起眉嘟起嘴发愁,那双眼也是平静如水的。
但他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那样一双眼令他觉得炫目刺眼。
要是他有心脏,那一定在怦怦跳。她被他发现秘密了,感到悲伤吗、难过吗?一定感到愤怒了对吧。
真巧,那也是他内心的感受,她也该替他尝尝被束缚、被压制、被剥夺力量的滋味······
他嘴角上扬,恶劣地笑。
“道歉。”楚柒咬碎了牙,控制理智,若他道歉,她便既往不咎。若不道歉······
“不······”他一开口,血契便顺着白线紧紧咬上来。似一口腥红的獠牙咬上他不存在的心脏,恶寒爬上他的脖颈。
他顽劣的嘴角始终扬起,即使浑身发抖,也不曾落下。
“······怎么?恼羞成怒了······”
他嘴上不饶人,继续激怒她,更沉重的压力倾泻而来,那是他想要的。
“呵呵呵,藏不住的,那股地狱腐烂的恶臭,本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白天,在楚柒那吃了瘪,裴长离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他怀着试图找出她弱点的恶意,翻箱倒柜,唠唠叨叨的高小志黏在他身后,甩都甩不开。
被烦得不行,他不和一个半死不活的影魈计较,作罢上楼。
上二楼,他直奔那间房,外表平平无奇,但一靠近,就能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他在地狱时可是经常闻到。
她本来就是他的敌人,窥探她的隐私对他来说毫无压力,没有丝毫犹豫便闯进去了,里面果然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