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片刻，一阵饥饿感涌上心头。众所周知，人在饿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思考的。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俞昼雪朝警局旁边的一家川菜馆抬了抬下巴，“这家怎么样？我现在饿得能炫三碗饭。”

“换一家吧，”郗河说，“我不太能吃辣。”

“哎，不能吃辣是你的损失。”

“……”

邵七看到他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得抓狂道：“停停停，您二位还有心情讨论这个呢？也别想着接下来吃哪家菜馆了，回环院等着老沈刑讯逼供吧——”

“你们两个臭小子啊……唉，”沈老摘下老花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前两天才告诉你们最近务必要小心行事，你们两个就是这样小心的？都小心进局子里了？？？”

环院的办公楼里静悄悄的，唯独院长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至于沈老院长本人，本已经乐呵呵下了班准备回家吃饭，警局却一通电话打到了他这里来，张口就说他的两个学生涉及刑事案件。

老人家当场手一抖，公文包都摔在了地上。

挂断警局来电后，沈老又一通电话打给了邵七，让他把人捞出来，还特意交代：让这两个小兔崽子麻溜儿滚回学校见他。左括弧以上内容均由邵七转述右括弧。

俞昼雪光听着倒还觉得没什么，但眼见沈老露出如此疲惫之色，便光速认错道：“院长我们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见郗河不为所动，还特意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一起鞠躬。

郗河安静了片刻，决定弃暗投明，也低下头说：“下次还敢。”

沈老：“……什么？”

“说错了，下次不敢了。”

对面的沈老只觉得稀奇。先不说俞昼雪这个看似乖巧实则随性的，郗河自入学以来就一直是个刺头，主打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现在居然被人扯了个衣角就甘愿低头认错。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俞昼雪简单说明了情况，并总结道：“我们找过了，杨昭的房间里确实有鬼，它在镜子中藏身，但很快就溜走了。”

“镜中藏身？那极有可能是镜鬼所为，”沈老捋捋胡子，“镜鬼虽是鬼祟，却也是人心中黑暗面的倒影。可它们杀了人后，都会从镜子中爬出来，替代此人活下去。”

言外之意，如果真是镜鬼，杨昭就不会跳楼了，而是直接被镜鬼夺舍了身体才对。

一番讨论后无果，于是沈老院长拍板做了最终决定：“既然你们两个对这件事都没有头绪，那我就安排其他人去查。”

二人都没什么意见，对此点了头。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现在不仅涉事其中，还是“头号嫌疑人”，将这事儿交给其他人调查，说不定才能够查出问题所在。

沈老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俩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

“那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啊？”对方露出和蔼的笑容，“你们师母烧饭的手艺可是一绝，咱们院的老师吃过都夸好，就是她下厨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今天正好给你们两个臭小子遇见了。”

俞昼雪心道咱们院的老师压根就没几个，不过对方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他们当学生的也不太好拒绝。他正要点头，郗河却先他一步开口拒绝了：“我们等会还有事，不太方便。”

沈老的神情瞬间做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露出警惕的目光，虽然没说话，脸上却写着“你俩再给我惹事试试呢”几个大字。

郗河仿佛没看见对方的表情，继续处变不惊地回答道：“牙行上接了个单，去处理一下。”

“！你快别说了。”俞昼雪压低声音，碰了下对方的手。

沈老院长的表情变了又变，从警惕到愠怒再到迟疑最后到无奈，丰富得可以来个五百字的神态描写。最后挥一挥衣袖，把两人赶出了办公室，俨然是对此持“爱咋咋地”的态度。

离开办公楼后，俞昼雪才慢吞吞地开口问：“这顿饭有什么不能蹭的？”

其实他们压根还没接医院那单任务，只是口头上约定一同前去而已。

“说实话，师母的手艺一般，”郗河说，“老师们不敢不夸而已。”

人情世故，懂得都得。

“好吧，”俞昼雪觉得好笑，“看来院长这属于情人眼里出西施。”

两人随便在外面找了个馆子吃饭。饱餐一顿后，俞昼雪的大脑重新开机，在回学校的路上脚下打了个拐，去奶茶店打包了杯喝的，又来到对面的酒店。

由于前台小姐姐释放时间比他们早不少，警方那边取证已经结束，所以酒店的警戒线也解除了。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该退房的早就退了，生意估计也会惨淡很长一段时间。

俞昼雪还以为会见不着人，结果他运气不错，正好跟前台小姐姐在酒店门口撞见。

小姐姐如临大敌地后退一步，“帅哥你不会又来捉/奸吧？”

俞昼雪有点无奈，露出笑容道：“之前我说了要请你吃饭来着，可惜我出来得比较晚，没来得及请上，现在补给你。”

他将手中奶茶递给对方，又加上对方微信，“姐你是在酒店兼职的？一天多少工钱啊？”

小姐姐嘴太快，直接将工钱报了出来，结果转头就收到一笔转账。她不由得惊讶：“这补得也有点太多了吧！？我都不好意思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把手伸了过来，替她把转账接收了，然后溜得飞快，只留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看不出来你还挺讲究。”郗河对此评价。

“欠了人情，总要还的，”俞昼雪说，“不然我浑身难受。”

“你还没说，你欠我的怎么还。”

俞昼雪心说自己压根没打算还来着，毕竟郗河之前也不是没想过杀他。但对方提供的帮助也是实打实的，便张口就来道：“你倒是说说要我怎么还啊，难道要以身相许吗？”

对方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得出结论：“也不是不行。”

俞昼雪：“你是真的饿了，赶紧找个恋爱谈谈吧。”

说完，又突然想起来对方命犯桃花，于是接着道：“算了你还是别到处祸害人了，顶着这么张脸恃靓行凶，以后会遭报应的。”

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