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一把拉住几个女子,溜出了包间。
——
这人一走,易居安立马叉开腿坐下,直接拿起莹玉手边的茶壶,给自己灌了杯茶。
莹玉手指攥紧,紧抿着唇:“燕春楼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楼内小姐、龟公、小厮,每两个月都会换掉一批人,我也认不全,我实在找不到画像上的人。”
易居安倒也不意外:“这人既然要躲藏在此地,必不会用真实的相貌。易容也不是简单的事,每天要维持易容,需要消耗大量的猪皮,鱼线,脂粉、油彩、石膏。”
“也是,”莹玉沉思,“一般的龟公可不会用这些东西,要是有,不是变态那肯定也是有鬼。龟公、小厮基本就住在那几个大通铺,说不定能找到些许端倪。我们楼里几个年龄小的,日常打杂,哪哪都去,应该可以混进去。”
易居安高兴地拍拍手:“行,那就拜托你了!”
莹玉点点头,试探着看向黎尘鸣:“那你们之前说的,让我和姐姐离开,算数吗?”
“当然!”易居安狠狠拍了一下黎尘鸣的背,“你说是吧!”
还在喝水的他差点呛到,猛咳几声,瞪了一眼易居安,用力肘击掉她的手,转头还是温和地对莹玉点点头:“我保证。”
莹玉能看出这两人身份地位不一般,她还等着和姐姐一起去吃香酥鹌鹑,去南安看游神,去龙祥县看打铁花……
莹玉一口答应下来,手上还攥着抹布,撑着腰,看向易居安:“徐俊大,你说话要算话,不然有你好看的!”
莹玉主动揽下打扫的活,两个鼻孔塞上早已备好的棉花,瞬间溜进几间大通铺里,但是连找了好几间都没发现半点痕迹。
易居安在她去大通铺翻找的时候也没闲着,易居安假做守门的仆从,站在门口望风,猝不及防被一个抱着钱袋的女子撞到。
“真没礼貌。”
女子躲闪着匆匆忙忙走了。
易居安被撞到栏杆上,楼底下大堂一览无余。
华灯初上,尽显奢靡。
大堂内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宾客们衣香鬓影。乐声响起,琵琶、笛、古筝交织,帷幕拉开,舞姬身着绣满牡丹、饰有狐毛的华丽轻薄的舞衣,如涓涓细流,从两边泻下,莲步轻移,舞姿轻盈,旋转俯身间,勾人心魂。
一刹那,整个大堂内的时间好似停滞不前,刺眼的白光恍得易居安眼晕,领头的舞姬笑靥明媚,飘香的丝带勾着她的衣襟,将她带到了舞台中央。
台下的起哄声震天,冲击着她的大脑,造成强烈的耳鸣。
舞姬低下头,挺翘的鼻尖刮擦着她的耳朵,若即若离,红唇轻启。
易居安突然感到脸颊碰上柔软湿濡东西……
易居安:“我、我不系拉拉啊!”
妖艳的舞姬闷笑几声,声音雌雄莫辨:“呆子,说的什么呢?!”
“哒哒哒哒!”
下一刻,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楼道各处传来,一群披坚执锐的士兵涌入各个楼层,齐刷刷地整齐排列在每层,将楼内众人团团包围,形成强烈的压迫感。
易居安瞬间清醒过来,立刻推开了舞姬的怀抱。
“你做了什么?!”
“公子可真是冤枉了秋奴~”
“应该就是她了。”一道伶俐的声音瞬间戳破两人之间无形的对峙,易居安抬头一看,吴礼负手站在楼上,身边跟着老鸨和刚刚撞她的那个女子——正是莹巧。
众目睽睽之下,吴礼缓缓踱步下楼。
看随着他越走越近,舞姬脸色越发冷漠。
吴礼彬彬有礼地作揖:“还请蚩公子归还那几件物品,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公子?”
“秋奴?男的?!”
缓过来的众人议论纷纷,但又不敢大声宣扬。
蚩鸣冷笑一声,对着吴礼身旁的莹巧说道:“你倒是挺聪明的,不过可惜了。”
易居安预感不妙:“等等!”
“嗒。”
蚩鸣打了个响指。
莹巧立刻像吃了虫子一样干呕,身体前倾跪在地上,好像要把自己掐死,面目肉眼可见地变成青紫色,黑色的青筋,血管浮于脸上。
“姐!”莹玉踉跄着要跑下楼,她本是想来告诉徐俊大,她什么都没找到,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
易居安冲着莹玉挥手:“快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蚩鸣指尖飞舞,地上忽然涌现出大量爬虫,向每个人身上爬去,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青紫色。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潜伏的黎尘鸣拎住了莹玉的后颈。
易居安松了口气。
然而一身青紫色的莹巧——确切来说是蛊人,已经闪身至吴礼身后,两掌欲侧击其颈动脉搏动处。
“停下!”易居安连忙冲向莹巧。
但吴礼的速度更快,踢起脚边一根筷子,再用指尖轻轻一敲,那只筷子迅速插穿莹巧整个喉颈。
“嗬——额——”
“姐!姐!”莹玉目眦欲裂,用蛮力挣脱开禁锢,跪在莹巧身边,徒劳地用两只手捂住她的汩汩血流。
莹巧用力拉过莹玉的手,摸向身侧的钱袋,瞪大眼:“走……”
很快她瞳孔涣散,莹玉涕泗横流。
宿主死了,蛊虫从破开的喉咙中间爬出,欲寻下一个宿主。
却被吴礼一脚碾碎:
“来人,守住门口,全部绞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