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侍女的脉搏颇为奇异,竟似男子一般。”
洛梵意忍着脑袋昏沉,强打精神道:“她本就是根骨绝佳的凡人。”
十多年前,她父亲洛诚途经山下朱垠城办事时,见她流落街头,却有不凡天资,便赐她一点灵血,点石成金,使她有了修炼资质,随后将她带到洛梵意身边。
提及褚十三的身世,洛梵意心中有些难以释怀。
父亲当年对褚十三恩重如山,不图她知恩图报,可主仆一场,她却连看在父亲面上,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
两箭,即便现在想起,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想到此处,洛梵意心中有些气闷,竟是困意全无。
“她跟在你身边,确实是有些屈才。”公孙青竹隔着窗,望向天边的一轮朗月,若有所思道。
“你!”见公孙青竹不向着自己说话,洛梵意不免有些生气。
可这话又暗合了她心中真正所想:“你说的没错,等我病好,我便同父亲说毁去她的身契,此后是走是留,都随她的意。”
公孙青竹听到她赌气之语,轻笑,眼儿弯弯:“我瞧她虽根骨不凡,可手脚功夫拖泥带水,柔弱有余,刚劲不足,你若是炼体,三年五载,未必不如她。”
“炼体?”洛梵意猛地从床上坐起,“这是什么?”
她活了两世,竟从未听过此等事。
公孙青竹眉心微蹙,白日里见洛诚疼爱女儿,担忧女儿的心思不似作伪,怎的连炼体之事都未提过。
“你倒是说一说,炼体是怎么一回事?”见公孙青竹久不言语,洛梵意急切催促。
不能修炼的苦楚她已尝尽,若有他法,总是好的。
起码能给骂她的人一拳。
“修道之人若根骨卓绝,自有无上功法可修。但根骨平……”
公孙青竹顿了顿。
“我知道,我根骨平平,你继续。”洛梵意催促道。
见她如此直率,公孙青竹略感惊讶。
这倒是与传闻中嚣张跋扈的还城派宗主之女有所不同。
他清了清嗓子:“根骨平平之人,可通过炼体强筋壮骨,虽于修为无所增益,但若遇小妖,亦能自保。”
“你是说……我能炼体?”洛梵意听到于修为无所增益,眼神一黯,可听到能有自保之力,她又有些意动。
公孙青竹道:“你虽染风寒,脉搏却健壮如牛,足见你是炼体的奇才,比起旁人或可事半功倍。”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洛诚不愿意教她炼体。
公孙青竹望着窗外的月亮,此刻一片乌云正迅疾而来,将那月亮遮了个干净:“只是我不知,为何你的父亲从未向你提及此事。”
“或许是他嫌炼体不是修仙正道吧。”
“可天下人中,根骨卓绝之人只有凤毛麟角,为人父母,不该只在一件事上押注。”
洛梵意一愣。
“可父亲特意安排十三护我周全,”她反驳道,“或许父亲有他的考量。”
“也是,”公孙青竹眉毛一挑,对洛梵意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靠山山会倒,没有人能护你一世周全。”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窗外的月亮,那乌云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那月亮已隐约有了露头的趋势。
他的一番话虽然不好听,但正中洛梵意的下怀。
上一世她一直是依附他人为生的藤蔓,在还城派之时倚仗师父和褚十三,出嫁后又一直倚仗海漘城主府的庇佑。
可到头来才发现,她身后空无一人,那些她自以为的倚仗,全都不堪托付。
若是自己炼体,虽说仍不能修道,可若是挨了打,至少能打回去一拳,哪怕只能打回去一拳,可人活着,便要争这一口气,便要有这争一口气的力量。
洛梵意越想越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此刻就要起床炼体,她忙不迭地喊公孙青竹:“公孙青竹,公孙青竹,你可知道怎么炼体?”
公孙青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洛梵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悄悄走到公孙青竹身旁,想要看看他是真睡还是假寐。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如羽般浓密的睫毛上,于面颊投下淡淡扇影。
饶是见过诸多俊秀的男人,洛梵意还是呼吸一滞。
这死男人,不说话的样子还挺养眼,洛梵意客观地在心中暗自评价。
既然他睡了,待明日一早再询问他炼体事宜,洛梵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便要回床睡觉。
奈何她身体未愈,步伐虚浮,一脚踢到桌边,身形不稳,竟直直地扑到了公孙青竹身上。
公孙青竹无奈地睁开眼,此刻他便是想装睡都不能了,他无奈地叹道:“大小姐,我不曾起过害你之心,你却好似真想要我性命。”
洛梵意的脸颊瞬间染上红霞,急忙辩解道:“你这是污蔑,我何时有过要取你性命之意?我不过是见窗户未关,担心你也染上风寒,这才过来帮你关窗。”
公孙青竹故意拉长语调,似笑非笑地说道:“哦——既然如此,不知大小姐打算何时从我身上起身?”
洛梵意的脸颊愈发滚烫,如火烧一般。
公孙青竹右手支着身子坐起,洛梵意身下顿失依托,轻盈的身体从他身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