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三日后会发生什么,洛梵意便浑身发冷,仿佛那不是自己的生辰,而是催命的鼓点。
她对柯黎一遍又一遍地叮嘱道:“这几日我无法陪你,你得时刻与大师兄待在一起,切莫单独行动。还城派鱼龙混杂,你一人独自观赛总是有些不安全。”
柯黎耳朵都要听出了茧子,但她还是愿意听师姐的建议。
二来她也乐得同荀鸾黏在一处。
“这几日我也不出门,就在房中好好休养。”
她恨不得立刻就晕过去,一觉醒来就过了生辰日。
但想到上一世邪修正是乘着她晕倒,扮作自己的模样害了师妹,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了,你知道那公孙青竹是何人么?”洛梵意向柯黎打听道。
前世自己似乎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的存在。
若是上一世小师妹遇害之时,他正在还城派中,没准师妹的伤得到及时医治,也不会如日后那样那般难捱。
“那公孙先生医术确实高明,”柯黎回忆起从前在山下游历时的见闻,“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他曾医好过轸越城城主的多年顽疾,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他一次出诊千金,就是这样贵的诊金,好多人即便想让他出手诊治,也不一定能遇得上呢。”
不过这样的医者却主动上门来为师姐诊治,甚至为了获取宗主的信任免费给还城派百来号人免费看诊……
柯黎目光柔和地望向洛梵意,想来这也是师姐广结善缘所至。
上一世经历许多,洛梵意已忘记自己的风寒究竟是何人医好的,但绝对不会是公孙青竹。
若他真如柯黎所说,那般惊才绝艳,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脑中思虑过盛,面色便忽红忽白,柯黎见她脸色极差,忙扶她躺下休息。
而正在休息的公孙青竹却无故打了个喷嚏。
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心想莫非自己也染上了风寒,急忙给自己扎了十针,随后屏气凝神,运转周天,一番吐纳后才安下心来。
他打开了青鸟送来的秘信,此信由阿保从幽崖寄来,上书:“一切安好,提防乌子飞。”
阿保是跟了公孙青竹十多年的药童,如今正在幽崖替他做事。
信中所言不出公孙青竹所料,他冷笑一声,手指轻捻,那密信顷刻间便化为了齑粉。
他从腰间锦囊之中拿出鸟食,一边摸着青鸟顺滑的羽毛,一边低声道:“乌家是真的没人了,竟敢派乌子飞这样的废物来比试大会,他还没你有用呢,你起码真的会飞。”
乌家与蔺家有些相像,年轻一代子女众多,但若是比起子女质量来,乌家便又落了下乘。
青鸟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在吃鸟食时还不忘点头,一啄一点,滑稽喜人。
这边主仆和睦,那厢却是山雨欲来。
洛梵意此刻的心情正是怕什么来什么,才送走柯黎没多久,褚十三便又来敲门。
想起洛梵意先前态度,褚十三有些犹豫,但片刻后还是推开门:“小姐,蔺十四公子带着妹妹来拜见您,您见还是不见?”
听到蔺扶的名字,洛梵意只觉头痛欲裂。
她只怕自己一见面便忍不住捅了他。
“见什么见,不见。”
褚十三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您真不见?”
先前海漘蔺家每年送年礼时,洛梵意总是十分高兴,她还以为洛梵意对蔺扶有意。
洛梵意扯着沙哑的嗓子道:“不见!当然不见,我怕给蔺公子过了病气,他还要比赛呢,若是染上风寒,在比试大会上无法夺魁,我的罪过就大了。”
褚十三眼神一暗,但很快便敛去神色:“既然如此,我便替姑娘回了。”
说完,洛梵意又叫住她:“你去,帮我把那个什么公孙先生叫过来,就说关于我的病,我有要事同他商量,十万火急,让他务必立刻过来。”
说完,洛梵意又补充道:“对了,你让他带上铺盖,最好是能让他躺上三天的铺盖。”
褚十三有些茫然,但听洛梵意的语气,又觉得她似乎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若是真耽误了便不好了,答应了下来,撑着船去了公孙青竹住的幽篁轩。
“你家姑娘还说什么了?”公孙青竹一口一口地品着茶,专心致志地盯着杯中的茶叶尖,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你知道有种卜卦的方式,是看茶叶在杯底的形状,预判吉凶么?”
褚十三摇了摇头。
公孙青竹道:“我观这茶叶横七竖八,散而无状,怎么看都像一个大大的凶字。”
“先生若是觉得为难,我去和小姐说上一说,我想我们家小姐是不会太过为难先生的。”褚十三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为难,是凶是吉,总要亲自看看,不可迷信。”公孙青竹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
灭世之女主动相邀,他自然是要去观察一番,若有异样,就地处置。
“洛姑娘,你的脉搏健壮如牛。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在这里住上三天?”公孙青竹给洛梵意诊了一个平安脉,见没什么问题,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洛梵意嘟起红润的唇,有些羞涩道:“还有三日便是我的十八岁生辰,我想在那时候之前好起来,当个漂漂亮亮的寿星,所以我想着若是有什么病,你在我身边帮我看着点,就大病化成小病,小病化成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