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临出发，梅老师给每个志愿者发了徒步鞋。
“好丑……”程菁媛提着分到的一双黑色鞋子和橘黄色马甲，精心画好的眉毛挤到一起，她看了一圈，最后把视线放到温昼身上，“我和你换吧。”
正准备换鞋的温昼：“？”
“有什么区别吗？”他的马甲和程菁媛版型完全一样，不过是沙色。
“你那个颜色比较好看。”程菁媛笑嘻嘻地把温昼放在手边的马甲拿过来，又把这自己那件丢给他，“谢谢咯。”
……好吧。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植物园里的森林。
深圳临海，植物园里也有不少湖泊，面积不小的森林被水围起来，在阳光下散发着浓重的雾气。
“不是搬盆栽吗？”温昼拽了差点摔倒的江见月一下，用在路上捡的一截枯枝拨开丛生的杂草。
“梅老头脑洞很大，可能是又受了什么刺激了。”谈晚谧时刻关注温昼脚下，抢先踩上了一块巨石朝他伸手。
“小看我了。”温昼甩了下手，把江见月推到面前，自己拽着树上伸下来的藤蔓荡到石头上，又回头把程菁媛拉上来。
谈晚谧扑了个空，只好在温昼上来后把他翻起来的t恤下摆理好。
“没事吧！”底下一阵骚动，正打算离开的谈晚谧转头，看到了被好几个师兄围起来的荣冉。
他摔倒了，并且好像受了伤，满眼泪花看着谈晚谧。
“走吧。”温昼挡住了谈晚谧的视线，推着他继续往前走，“梅老师说的重楼我见过的，说不定一会能找到呢。”
“长什么样？”谈晚谧笑着问。
巨石后面是密林区，阳光从有限的树叶缝隙里透下来，让林子里没那么压抑，青苔爬满树干，本是喜阴的植物，却在光线下呈现出勃勃的生机。
“很单调。”温昼想了一下形容词，“最高的也不到我膝盖，会长两到三层叶片，最顶上是花，因为叶子一般是七片，所以又叫七叶一枝花。”
“我小时候跟许女士进山林偶然碰到过，那时候她摔了一跤，膝盖破了皮，我挖了重楼旁边的泥土抹在她的伤口周围，一直到回家都没感染。”温昼避开长在一起的不明植株，弯腰摘了一朵蒲公英，黄色花瓣晃了下，软软贴在他手背。
“谈晚谧，我好像看到了。”直起身子的前一秒，温昼看到了一棵熟悉的植株，七叶，顶上蓄满红色小果，好像下一秒就要溢出来。
“小心。”谈晚谧紧紧跟着他，看他蹲在一棵树旁边，不远处的江见月脸色不怎么好看，步子也不大。
“你没事吧？”出于温昼的立场，谈晚谧关心了他一下。
“没事。”江见月摇头，“我只是很不喜欢这种环境，让人感觉喘不过气。”
“你要不先回去。”温昼抬头，轻轻碰了一下重楼的果实，“这里志愿者很多，你可以去其他地方帮忙。”
“不用了。”江见月提起精神蹦了两下，“我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晚谧！”寂静的空间突然吵闹起来，剩下的所有人攀上了那块巨石，歪七扭八靠坐在上面，其中一位师兄背着荣冉走过来，“这位学弟崴了脚，膝盖也破皮了，我看他一直问你就把他带过来了。”
谈晚谧顿时想给他颁个热心市民的奖章，别人一句想来，他能吭哧吭哧背着人爬山。
“脚崴了应该去医院，我又不会治病。”谈晚谧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会不太高兴，比如荣冉，又比如这位师兄。
“对不起，我只是提了一下，这位学长就带我过来了。”荣冉搂紧师兄的脖子，声音很小，也可能是疼的，“学长，要不你先送我回去吧。”
“等一下——膝盖破皮容易肿吧？”程菁媛摸出手机搜了什么东西，“刚好重楼可以消肿，要不给他敷一下？温昼，你不是给你妈妈敷过吗，给他也弄一下。”
谈晚谧一下皱起眉，死死盯着程菁媛的背影。
“我不会。”温昼笑起来，礼貌又让人无法挑刺，他摊开被纱布包着的手心，“而且，我也是伤号，医生说一个月以内不能碰水。”
“嘶——”程菁媛瞬间露出一个“那怎么办”的表情，两秒后突然大声说：“那你怎么洗澡？”
“不洗手不就行了。”温昼无语。
“好吧。”程菁媛莫名被说服，两手一摊面向荣冉，“那确实没办法了，你还是去医院吧。”
“没事的。”荣冉挣扎着从师兄背上下来，一瘸一拐，莫名坚韧，“这点伤没事。”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程菁媛小声对谈晚谧说：“刚刚还说让送他回去现在又留下了。”
“我怎么会知道。”谈晚谧看了她一眼，走远一些站到温昼旁边，手写记下了这株重楼的生长地点、生长环境以及生长状况，“老梅不提倡电子版记录本，我们一直是手写的。”
“记一次有学分拿吗？”一个多月过去，程菁媛成功被同化，变成了丧心病狂的分奴，“老师说有学分拿我才来的。”
“你们提前知道要干嘛了？”江见月有点难以置信。
“对啊。”程菁媛对江见月说话温柔许多，“很多人想跑，看在学分的面子上才来的。”说完她碰了下江见月的侧脸，“你怎么跟我哥哥这么像？”
“是吗？”江见月笑不出来，“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不是长相，是性格。”程菁媛嗨呀一声，“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很像。哎等等我！”
谈晚谧记完数据和温昼走了，程菁媛赶紧拉着江见月跟上。
“这里太暗了，我连人都看不清了！”程菁媛挥舞着两只胳膊，扶着树干喘气，“温昼你不是伤号吗，怎么走这么快！”
“什么？”温昼茫然回头，撞到了谈晚谧怀里，“对……咳——”想起昨晚和他的约定，温昼及时住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他是手伤了，不是腿。”谈晚谧扶着温昼的肩膀带他转身，“不要老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