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预支一棵吗?”温昼像刚回神,眼神散开两秒。
“我不太会。”谈晚谧把提前找好的养花指南给他看,“先种一棵,等长好之后再种第二棵。”
“逗你的。”温昼伸手慢慢搂住了谈晚谧,染黑的头发贴着他的脖子,“不送也是一样的。”
房间里两张床,谈晚谧直接拽着温昼到靠窗的床上,一步步把他逼到了角落。
“你老实说,刚刚心里在想什么?”谈晚谧依旧和温昼平视,甚至是低于他的视线。
温昼低头盯着雪白的床单,“没什么,我能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能再麻烦他,所以得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谈晚谧抬起他的头,“我是你的什么,你看着我说一遍。”
“男朋友。”温昼眨了下眼。
“所以你还要对我很客气吗?”谈晚谧松手起身,背对着温昼打开阳台门,“温昼,你好像总是学不会放开自己,总是小心翼翼,四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体现,他不希望也不喜欢。
“对不起。”温昼轻巧落地,从背后环住谈晚谧的腰,“我习惯了。”
“不能说对不起。”谈晚谧叹了口气,握着温昼的手腕把他带到阳台上,外面灯火通明,彻夜不熄的灯光倒映到江面,叫人难以捉摸,“这个习惯不好,在我这里你可以完全放松,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谈晚谧捧着温昼的脸,近看时冲击力更大,“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但我有一点要求,你心里想了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
温昼睫毛颤了两下,许久才开口:“一直是这样的,从小到大。”他深吸一口气,“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对我说过,没人兜底的话就得老老实实的。”
十几年来他从来不敢麻烦别人,能自己解决的事就自己解决,不能解决的就咬着牙捱过去,时间一长好像确实有点改不过来了。
“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你忘了吗?”谈晚谧的声音融入夜空,像远在天边,但又在咫尺之外,“所以,我能给你兜底。”
“现在你再说一遍,不送和送是一样的吗?”
“不是。”温昼老实回答。
“那你更希望是哪一个?”谈晚谧追问。
“送!”温昼抓住谈晚谧的胳膊,“我要你送,继续送我花谈晚谧,像高中那样。”
“明天带你去买花苗。”谈晚谧满意了,左手放到温昼膝盖,把他……扛了起来回到床边,“那要亲一下吗?”
“要!”温柔毫不犹豫点头,带着谈晚谧的脖子弯下来吻上去,不忘提醒他:“你别动,我来。”
谈晚谧果真不再动,任由温昼毫无章法地在他嘴唇上碾来碾去,过了好几分钟只是湿了一些,连皮毛都没伤到。
“草——”温昼有点着急,推开谈晚谧找手机想给江见月发消息,刚编辑好内容手机就被谈晚谧抽走。
“还是我来吧。”谈晚谧把手机锁屏扔到另一张床上,护着温昼的右手把他拽到怀里,然后强迫怀里的人抬头吻上去。
一瞬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外面迭起的车声和细微的风声混合在一起的杂响,坐在床上的两个人紧紧相拥,像雪夜依偎着互相取暖的冻僵的旅人。
各自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归途。
谈晚谧最后吻到了满嘴的咸,他停下,慌慌张张找纸给温昼擦眼泪。
“真矫情!”温昼张口就骂了自己一句,闭眼把身子转到一边,“明明进了警察局都没事,怎么现在还哭起来了……”
“这说明你很勇敢。”谈晚谧仔细把温昼的脸擦干,“我见过很多人进了警察局就开始自乱阵脚。”
“你知道吗?”温昼感觉有点累了,仰面躺在床上,“之前在医院,我脑子里想的是,要是不是在那里就好了,哪怕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不会有生命即将终结的恐慌。只有那一个地方会给我这种感觉。”
“所以……”他捂住脸,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这里不是医院,你没有那种恐慌,就哭了。”谈晚谧自动替他补上后半句。
“太丢脸了。”温昼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一个晚上被你笑话了两次。”
身边一轻,脚步声远去,温昼好奇地抬头,看到谈晚谧站在桌边把花瓶里的所有玫瑰花拿出来,又一一揪掉花骨朵用胶带缠起来。
“干什么?”温昼有点看不懂。
谈晚谧把超过两米长的玫瑰花长枝拿起来,自己握着一头,另一头触到温昼肩膀,在手机上飞快编辑了什么,“快问快答,你问我答,问一个问题你可以取一截花枝。”
温昼捡起被谈晚谧扔到床上的手机,有点犹豫地念出第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事是什么?”
“旅游——拿掉一个。”谈晚谧叮嘱。
温昼拿掉一截花枝,看向下一个问题:“你最讨厌的事。”
“最讨厌别人丢下我。”
“说出自己的三个缺点。”
“很多。脾气差,脑子笨,孤僻不合群。”
“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吗?”
“不是。”
“最后悔的事。”
“十年前没咬死亲爹。”
温昼眼皮一跳,抬头时谈晚谧已经站到了他身边,“是不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