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奂“我”了好半天听到季铮继续说:“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想清楚,易感期需要我缓解还是只需要我,其他人也可以被你咬。你要我的喜欢,是为了名正言顺占有我吗?还是说,只要我喜欢你了,你强行咬我的事就可以过去了,你找到了新的借口呢?”
季铮很有自知之明,池奂如果没有咬他就不会产生喜欢的错觉,而他,一个普通的Beta,从来就不会奢望Alpha的爱。
池奂不由自主地顺着季铮的话一点点思索,迷惘和高热让他无法顺利组织出话语,只是侧过脸看着季铮,目光急切地笼罩他,最后说:
“我不知道……”
季铮认真看着他,感觉到池奂手心又湿了,和热度一起让人很不好受,问:“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你真的明白自己的缺点吗?”
池奂想起父亲那句冷漠的“非亲生果然一无是处”,头晕脑胀地皱眉,说:“不想变成那样,只有你季铮,我做错了,所以不行,所以……”
说到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想抱着季铮,特别想,于是就这样做了。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做的,想要就去得到,池奂的本能告诉他。
池奂的力气很大,季铮被箍得腰痛,感受到潮热的眼泪将肩膀湿透了,那张总是桀骜不驯的脸变得可怜,似乎把他的怀抱当成了唯一的梦乡,杂乱无章的话语被吐出,季铮听到他颠倒的剖白,听到他说想一直抱着他,说妈妈,我是一个错误,我不要成为错误。
在这场异常的情绪中季铮竟然异常清醒,他仿佛高高在上的刽子手,看着池奂眷恋地抱着自己,看到自己冷漠的侧脸,但那双手还在抚慰他,拨开池奂的发,摩挲他的眼角,从他的痛苦中汲取温度。
季铮抿起唇,他一直试图逃避他人的好意,逃避任何可能的真心。奶奶摸着他的头说,小铮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季铮哭了,说我不是。他明明早就诅咒过父亲去死,也曾经对想要靠近自己的人尖叫。那时候他上初中,善意恶意混淆成灰色的月亮,奶奶抱着他,也是这样拨开他的发,擦拭着他的泪水。于是季铮学会了。
他没有母亲,池奂呢?
池奂的呓语变弱,季铮发现他睡着了。
他为池奂量了体温,38.6℃,果然发烧了。
季铮看着熟睡的他,忽然意识到爱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爱上他,为他陷入自我的潮汐。
高中时他根本无法想出池奂爱任何人的样子,这么多年季铮记住的只有初见虚无缥缈的那一眼。如今他看到池奂心绪裸露如同蚌肉,心想原来他是这样的人,那自己铭记的究竟是什么?
潮汐结束了。
现在的池奂,真实的池奂,试图靠近他的池奂,哪怕季铮知道这份感情过分幼稚,哪怕足够预见未来的痛苦,可他也想成为“母亲”,还是没有彻底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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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铮最终喂他喝了常备的药,把池奂平放在沙发上盖好毯子,为他擦拭面颊的时候想,这哪儿是沙发,都要成池奂的第二张床了。
他醒的时候池奂还在睡,这一次的温度是37.7℃。季铮本来昨夜还想带他去校医院打针,想起来池奂的肤质觉得他肯定会抗拒,现在退烧药还算有用,那就先吃着吧。
池奂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季铮喂药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周日没别的事,季铮坐在沙发旁边,听着池奂颠三倒四地说他父母的矛盾,说他19岁被困在岛上以为要死掉了,话题又回到季铮为什么不喜欢他。
“母亲从小就不怎么陪我,我才知道她不喜欢我,父亲也不喜欢我,不喜欢她。我知道这样是错的,可我那天,我没用,我,我也不想这样,我不该咬你,可是爬出谁的子宫,人的还是非人的,我不能选。分化之后我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缺了……”
“我去潜水,我和林霈夜我们比赛,但是天气变了。我在那里待了两天,还是因为他身上有定位器,所以我不潜水了。我觉得痛,我不会做,我知道痛,我要负责,乐扉说是A冠冕堂皇的借口。”
“季铮……”
等到池奂退烧已经是第二天,他请了假,季铮还要照常去上学,中午回寝的时候再量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
池奂想起自己昨天发疯的样子,尴尬得装睡不愿意醒。
季铮看着他颤抖不停的眼睫,没说话,默默脱衣服上床睡觉去了。
他才酝酿出一点睡意,就感觉到什么东西存在感鲜明地站在床前,装不知道地闭着眼,后来竟然真睡着了。
只是季铮梦得很奇怪,他的手指被蚌咬住了,不疼,但陷入湿热软滑的触感中,然后突兀地被章鱼触手拍过脸颊,浅淡湿痕延续到颈窝,又有一点尖锐的刺。
醒过来之后池奂已经出门了,他去浴室,看到颈窝一点红粉的印记,心想果然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