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是泪如雨下,歇斯底里。
如果眼神能杀人,李仪恐怕早已被千刀万剐。
可是李仪并没有被她的满腔悲愤所震撼,直到此时此刻,她对其也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心中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虽然当初他是被迫与我成婚,但是婚后我可曾有苛待于他?权势,地位,名利,哪一样没有给他?为他铺好青云路,扶摇直上,让他在人前风光无限,我待他还不够好吗?”李仪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让自己保持沉静,只是她此刻的眼神也冰冷到了极点,“至于他后来与我长兄谋反,这也完全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与我何干?要我替他求情,他可曾对我有过半分情义?明知谋逆乃是死路一条,他偏不知悔改,却要把错都归咎到旁人没有出手相助,简直可笑至极。”
当然她不是在说杜荷可笑,她所嘲笑的人只有眼前的冬香。
回想起杜荷的音容相貌,回想起他的清冷如霜,再看眼前满面悲愤的冬香,李仪既无可奈何同时也心生厌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时,他都不曾对我有半点怨恨,你是他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替他憎恨我报复我?你也说了他正直仁厚,一身傲骨,是绝不会像你一样心胸狭隘,把错都怪到别人头上!你以为你是在替他报仇?你只不过是在侮辱他的品行侮辱他的为人!”
冬香此刻已经彻底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疯狂摇着头,“我没有……”
李仪的话毫不留情,字字诛心,猛然击溃她的心理防线,摧残着她内心最深处的坚韧,让这一切都彻底崩塌无可挽回。
她突然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目的没有达到,还害了无辜的人,也让自己万劫不复……是啊,她不可笑谁可笑?
此刻的她悲痛欲绝,低着头似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哭声与笑声交杂,凄厉得仿佛是被生生撕裂的孤魂野鬼。
这般惨状,让人不寒而栗。
李仪已经平静下来,只是眸光依旧冷沉如寒霜,“事到如今,你还不愿说出你的背后之人是谁?”
恩怨已了,唯有此事不明。
虽然不太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她还是想尽力一试。
冬香止住了哭泣,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我背后无人指使,一切都只是我对你心存怨念,无关他人。”
说完她便往后靠回了墙上,并且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她已经认命了。
她是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她很清楚,即使现在供出幕后主使,她也仍旧难逃一死,还不如就这样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李仪知道,再问下去亦不会有结果。
算李绚好命,遇上了一个慷慨赴死的人。
李仪不再与她多言,转身走出了肮脏的牢房,徒留她一人独自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
李治还站在过道的转角处,而他所在的位置牢房里是完全看不见的,李仪缓步朝他走过去还挑了挑眉:“九哥,她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李治轻轻点了点头,“没想到竟是杜二郎留下来的祸患……”
他随即看向牢房内蜷缩在墙角的女子,无声叹息,“既然她不愿供出幕后主使,那也就没有留着她的必要了。”
胆敢谋害公主,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李仪对此也很是无语,杜荷人都已经死了,还给她惹了这么档子麻烦事。
好在是有惊无险,只是可怜了那李芃。
“九哥可知这幕后之人是谁?”
李仪想了想还是随口问了一句,李治与她并肩走在阴暗的过道里,昏沉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神色,“我自是不知,但你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了。”
他猜得很准,李仪也并无意隐瞒,抬头望向出口外的光亮,“我想这次只能先放她一马,毕竟……”
她怕作为父亲的李世民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