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轻轻刮过踝骨的瞬间,“咔擦”一声,干脆利落地为其复位。随后,他抬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条毛巾,为主君擦拭起身上的血迹。
膝丸虽然有些担心洞口会关闭,但依旧耐心地等着。等得有些百无聊赖时,他看见兄长起身眼前一亮,下一秒又看见兄长忽然再度附身。
膝丸愣了愣,顿时偏移开目光。
在静谧月色照亮的一方床铺之上,髭切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如同轻柔的微风洒在主君消瘦的脸颊上,浅金色的发丝如羽毛般垂落在脸上,生出痒痒的感觉。
此刻,髭切与主君的距离近得令人窒息。如果再贴近半寸,这将变成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亲吻。
髭切茶金色的眼中似有光芒流转,他闭上眼,眼睫几乎触及主君的脸。
可惜了。
他只是静静地停留了片刻,两人的呼吸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若即若离,如同交织缠绕的丝线,短暂的交融却又令人心醉神迷。
随后他伸出手将主君散乱的领口扣子一颗颗系好,动作缓慢而温柔,直至锁骨之上。
月光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专注又温柔的轮廓。
“真是的。”系好扣子的髭切再睁眼,他直起身,看着主君安静的样子忽然笑出声,像猫一般的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一贯的甜蜜声调,
“不可以责怪我呀。您知道的吧?老人家需要特别优待呢~”
他拉出被子盖在主君的身上,将被角贴心地掖好,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白色军装,随意地搭在肩膀上,朝幻境的入口迈步走去。
“是时候了,弟弟丸。”
“嗯!”
髭切和膝丸先后踏入幻境,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守阁后,紧接着,那深渊一半的入口也从四周向中心,旋转着收缩直至消失。
天守阁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地面一片狼藉,破碎的纸页四处散落,点点血迹触目惊心,墙壁之上,刀光剑影交锋的痕迹清晰可见
当窗外远处花海中的灯火渐熄,天守阁内有人不请自来,他步履优雅,每一步都带着贵族般的从容与矜贵。
“真是任性啊……”
————
另一边,膝丸在进入幻境之前,就在脑海中疯狂复习鹤丸国永的描述。比如进去时最开始会被限制行动,然后掉入一片黑暗之中等等等等。
但当他真正置身其中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升起,眼前的一切和鹤丸的描述并不完全相符。
此刻他们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确实是被黑暗笼罩着,他们也确实是行走在黑暗之中,但这黑暗并非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更像是一滩浓墨在水中缓缓晕开,浓稠而压抑,似要将他们整个淹没。
四周是极度寂静的,他们的脚步声、衣料摩擦声、甚至呼吸声都被某种无形之物贪婪地吮吸殆尽。膝丸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却听不到近在咫尺的兄长发出的任何声响。
太怪异了。
膝丸突然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不知何时,雾气悄然弥漫,大腿以下被模糊笼罩,裤子上传来一阵又湿又凉的触感,仿佛有一双水鬼的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底下是有水吗?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膝丸的手紧紧按在刀柄上,他缓缓弯腰,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向地面探去 —— 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冷刺骨的水。奇怪的是,没有丝毫踩水的声音。两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这片死寂的水域。
还好水不深,堪堪淹过了鞋面。
这诡异的场景让膝丸后背发凉,如果在这里遭遇袭击,他们不仅难以察觉敌人的动静,甚至连自己的声音也会被吞噬。
相当于他们一进来就失去了双耳。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膝丸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声音压得极低:
“兄长,脚下有水。”
膝丸的声音被黑暗吞噬了大半。
髭切走在前面,闻言缓缓回头,那熟悉的脸上凝固着一个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太过完美,像是被人用钩子强行固定在两颊。
“!”
刹那间,膝丸的表情僵住,心脏陡然剧烈跳动。按在本体上的手,下意识就要拔刀,却被兄长轻松一把推了回去。
髭切看到弟弟惊恐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渐深,转向促狭,嘴上还故意装傻地问他:“怎么了?”
膝丸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满心无奈,苦着脸拉长声音抱怨:“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