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阴冷潮湿,沈晏乔蜷缩在单薄的草榻上,单薄的衣衫抵不住刺骨的寒意。她抱紧双膝,指尖早已冻得发青。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撕破寂静,不知是牢中浑浊的尘埃所致,还是这透骨的寒冷作祟。
她将脸埋进膝间,瘦削的肩膀随着咳嗽剧烈颤抖,每一声闷响都在空荡的牢房里激起回音。
一缕斜阳透过铁窗洒落,却驱不散她周身的寒意。沈晏乔怔怔望着地面污浊的水渍,涣散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摊浑浊。发丝间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纸,唯有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时亭遥风尘仆仆赶回客栈,却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元澈眼神闪烁,支吾着将这两日的事道来。
时亭遥眸中怒意骤起,他眼神凌厉的刺向元澈,“你就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独自涉险?”
元澈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抿着唇不敢作声,心想那丫头又不是什么弱质女流。
时亭遥薄唇微抿,周身气场阴沉骇人,倒也没有元澈多计较,转身就走。
待他背影消失在门口,元澈才小声嘀咕道:“她那般机敏,能出什么事?况且是她执意不要我们插手...”
砰!震天的摔门声将元澈的话生生截断。
这位尊贵的皇子呆立原地,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十九,你出来评评理。”
暗处转出一位瘦高男子,十九蹙眉沉思道:“主子虽有疏忽,但时大哥他们确实也太过冲动。”
元澈冷哼一声,心里越发有气。想他堂堂皇子,出钱出力供养这群人,反倒要被他们摆架子,甩脸色,受这等闲气。
“本宫好吃好喝供着他们!”元澈突然拔高的声线里带着几分委屈,“倒惯得这些江湖人蹬鼻子上脸!”
长街尽头,时亭遥在寒风中闭了闭眼。沸腾的血液渐渐平息,沈晏乔并非莽撞之人,她既敢只身去牢狱,定然有自己的筹划。
赌坊内乌烟瘴气,林五正将满把铜钱推上赌桌,肩上突然落下的力道让他浑身一僵。
“借一步说话。”低沉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
林五转头就要骂人,对方手上突然发狠,他脸色一变,面颊上肌肉抽搐着,使他眉眼都扭歪了。
他强撑着脸上平静的神色,“你们接着玩,我先出去一下。”
那只看似随意搭着的手,正精准压着他肩井穴道。
“好汉饶命!”被半拖到巷口的壮汉扑通跪地,“小的就是个看场子的......”
时亭遥站立在他面前,夜色让他的身影显得分外清绝,目光更是沉冷。
“前日你对那两个女孩做了什么?立刻带我去见她们!”
林五眼珠乱转,还想搪塞,却在触及对方杀意的目光时浑身一颤。他哆嗦着爬起来,浑身肥肉又猛地一颤,“是、是...小的这就带路。”
时亭遥觑起眼睛,这怂包背后,定然另有主使。
青台县大牢内,沈晏乔纤细的手指捏着那张薄薄的诉状,借着铁窗外透入的微弱光线,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荒谬的指控。她的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愤怒而生的战栗。
“赌坊闹事?故意伤人?”沈晏乔冷笑一声,声音在阴冷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脆,“当真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赵知装作没看到她愤恨的目光,从容地说:“沈姑娘,识相的就赶紧画押。”赵知眯起三角眼,语气里满是威胁,“否则...这大牢里的刑具可不会怜香惜玉。”
沈晏乔闻言轻蔑一笑,将指尖上捏的纸撕得粉碎,“要刑讯逼供?尽管来试试。”她面目稚气,语气却沉稳,面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慌,反倒有些不耐。
赵知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震住了。眼前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女,眼神中竟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与狠厉。他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地吼道:“来人!把刑具都搬出来!今天非要...”
“赵捕头好大的官威啊。”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牢房深处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
赵知脸色骤变,慌忙跪地行礼:“下官参见县令大人!”
谢玉漫不经心地用折扇敲打着手心,眼神却犀利起来,“本官竟不知,青台县的案子已经不需要经过县衙审理,捕头就能直接定罪了?”
”大人明鉴!”赵知额头渗出冷汗,“这、这其中必有误会...”
出了大牢,沈晏乔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谢玉不再理会他,转而望向牢中的沈晏乔时,冷峻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温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赵知正欲辩解,余光忽地瞥见县令身后那个年轻捕快,顿时如醍醐灌顶,慌忙躬身道:“下官失职,请大人恕罪。”
“放人。”谢玉沉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