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死后第七天,街上恢复了寻常热闹模样。苏落买了一筐梨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苏府,余府还有宰相府三波人马反复在她身边路过,都没有发现苏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大娘,这干枣怎么卖的?”苏落止步停于一摊前。
“十钱一包。”
“成,给我来两包。”苏落从包里数了二十个钱币递给大娘,十分爽快。
时下,一斤肉也花不了二十钱,而两包枣子加起来的分量也没到一斤,可以说这枣子买的是十分贵了。
见苏落好说话,大娘将枣子递给她后顺嘴问道:“小伙子这脸上是胎记?”
“是啊,是不是丑到晃眼睛?”苏落接过,随意将枣子丢到筐里。
那日归府后,苏落本以为用水就能洗掉的,结果谢微尘告诉她药膏抹上之后只能等它自己淡化,清水是无法洗去的。她怀疑谢微尘在骗她,但她没有证据。
“不丑,我看你五官长得挺好的,我家隔壁有一姑娘,五官长的也挺好,手脚勤快又利索,就是家境差些,你要不要相看相看?”
“谢谢大娘好意,但家中已有貌美悍妻。”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嘛,她都把脸抹成这样了还有人上来给她说亲。
“那真是可惜了,小兄弟什么时候成的亲?”大娘尤不死心,还想继续打探。
“七天前娶的。”她随意答道。
“诶?和凉州王府同天?”
“嗬!可不是嘛。”苏落嘴上应和着,心中想的却是谢微尘。这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谢微尘像来了大姨父似的,成天心情都不怎么好,晚上梨汤炖的浓些,给他下下火。
“今儿大早不知吹了什么邪风,好像京兆尹府、凉州王府、宰相府一齐丢失了重要东西,这街上闹的人仰马翻,生意差了好多。”话匣子打开,大娘将心底积攒已久的抱怨说了出口。
“我们普通平民慎言,大娘摊子边上这些菜苗怎么卖的?”苏落并不想继续聊这两个话题,她房中没有貌美悍妻,只有谢微尘,七天前更没有娶妻,只是拐了余亦南的妾,所以当目光扫到摊边上几棵干巴巴的菜苗时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菜苗?几颗破草而已!你要我送给你。”大娘嗓门响得像敲锣,抄起绿苗就往苏落的梨筐里一塞。
苏落装作随意一翻,“谢谢大娘,这草长得挺特别,家里人还在等饭,下次我还来你这儿买枣!”
听见有回头生意,大娘笑开了花,“别客气,几棵草而已,哪天想休妻另娶了,记得来找我,这娶妻就是要娶温顺的,不然日子不好过……”大娘话没说完,苏落已经蹿到十几米开外了。“年轻就是好,跑的真快!”
苏落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跑过长街,跨过太子府的门坎,直奔春和居而去。
“殿下,你猜猜我今儿上街发现了什么?殿……”尾音戛然而止,苏落一跨进院门便对上了数双眼睛。
那些目光里有探究,有蔑视,有猜疑,唯独没有初见新人时该有的平和。
谢微尘翻起茶盘里的玉盏,抬手斟了杯茶水置于桌上,率先打破了院里的寂静:“累了吧,到孤身边喝杯茶水休息片刻。”
苏落收回目光,如往常一般坐到了谢微尘身边,然后端起玉盏呷了两口清茶。
“殿下,这位是?”一位身着靛蓝长袍的中年文士拱手问道。
琥珀色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谢微尘再次给苏落满上茶水,袅袅茶烟中,苏落听见了谢微尘清越的嗓音:“孤新收的幕僚,恰逢其会,便与诸位引见一番,他名苏络,复苏的苏,脉络的络,东州海城人,前些日子孤在奴隶市场花一个蒸饼意外所得。”
谢微尘话未说完,院内便响起了细碎的讨论声。苏落垂眸饮茶,压下心中再次涌起的巨大惊喜。
脉络的络,东州海城人。看来她的新户籍、路引已经下来了,不然谢微尘不会这么介绍她,如果钱够多,其实已经可以卷财跑路去一个新地方,开始新的人生了。
“殿下,东州贫瘠,海城更是极为偏远,此人有何才能与我等平起平坐?”傲慢问话的还是那位中年文士。
“其他人有什么想问的吗?”谢微尘指节轻叩玉盏,清脆的响声在院内荡开,堂下幕僚们不断交换着眼色,片刻后接二连三的反驳声响起。
“殿下,此人容貌丑陋,不堪与我等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