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尘抬眸将四周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尽数收入眼中耳内。

“噫！上京何时来了这么丑的人？”

“真是光天化日，世风日下！荤素不忌！”

“我等会儿得去医馆瞧瞧眼睛。”

谢微尘毫不在意，低笑数声后反倒将苏落搂的更紧，“心生污浊之人，看人见事首先想到的便是污浊，热闹散后，他们是他们孤是孤，人生再难相交，以后我为君王高高在上，他们依旧为蝼蚁卑如尘埃，君王何必在意蝼蚁嚼舌？何况孤若喜欢一人，是人是鬼都不会在意，更别说男女之别！”

“殿下果然开明，心胸宽广！”后背抵上的胸膛的震动，不知为何，她心底竟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

“苏卿又是如何看待爱情？”谢微尘垂眸，未放过苏落脸上的丝毫表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额上的些许细汗，“只是普通谈心，不必紧张。”

“我没有紧张！是殿下跟个炉子似的，我这是热的！热的！”苏落辩解道。

谢微尘稍稍松开大氅，放了几丝寒风进来，“现下有没有好些？”

“好些了，殿下的手臂要是再松开些会更好。”这身高差，太有压迫感了。

“暂且忍一忍，等侍卫将大氅送来孤便放开你，冷热交替容易生病，你还没回答孤的问题？放心，孤还不至于吃窝边草，尤其这草才刚出芽，叶子都还未长几片。”要吃也要过几年，等长成才行。

感受着苏落的紧绷，谢微尘安抚似的理了理她的马尾，结果用力不当，马尾歪了些，他掩饰着捋了两把，妄图让马尾回归原位。

苏落险些咬碎银牙。他才是刚出芽的嫩秧子！她两辈子岁数加起来，够当谢微尘的的娘了。头皮上传来的轻抚感不容忽视，逼着苏落不得不回答谢微尘的问题

爱情她以前也憧憬过的，所以这个问题其实很好答。

“宁缺勿烂吧，如果一直没有遇到心意相通的，我宁愿一辈子不……不娶妻。”差点嘴瓢说成嫁人了，好险！“世间有结果的爱情走到终点会变成婚姻，婚姻受困于俗世教条，所以若是想要一段完美的爱情，需要三观相合且相互包容，这样才能长久。”

“若不求结果呢？”谢微尘温热的呼吸拂过苏落的耳畔，她不自在的避了避。

“那就不叫爱情，那叫耍流氓，希望被嫖的那个人能及早醒悟，省的白费青春。当然若是你情我愿的互嫖，便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苏卿以后想娶什么样的娘子？”谢微尘话锋一转，仿佛只是随意一问。他明白了，苏落还是想要婚姻的。

“面容姣好，性格温和包容，家底丰厚，长的高。”苏落毫无防备，将自己的择偶标准说了出来。

人越聚越多，推挤的苏落与谢微尘不断朝后退去，远处余亦南与段行霜的闹剧重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苏落踮起脚尖，贴着谢微尘的耳廓低问道：“殿下可知朔州为何会临时换新娘？”

若即若离的气息传来，谢微尘眸色一暗，俯身在苏落耳边耐心解释：“道理很简单，凉州王府给的若是正妻之位，嫁来的必定会是正室嫡女，这是强强联合，若正妻之位旁落……”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嫁来的会是什么就都不好说了，可能是庶女，也可能是宗室女，情况最差的可能会是奸细。”

“……还会有奸细？”苏落瞳孔微缩，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诸侯王之间也是有争斗的。

“嗯，很意外？”谢微尘欣赏着苏落脸上的惊讶。

“有一点点，所以段行霜有可能是奸细吗？”苏落望向远处依旧在苦苦哀求的女子，根据谢微尘的推断，前世嫁入王府的应该也是段行霜，所以在后院兴风作浪的才一直苏烟。

“看地上散落的陪嫁。”谢微尘昂头示意苏落看远处四散的嫁妆。“应该不是细作，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皆属于珍品上品，而且她若为细作，必会有人相助，不会有眼下这出戏看。”

段行霜凄厉的哭喊声随风飘来，字字泣血，“昨夜是主母给您下的药，不是妾身，妾知夫主心有所属，亦挣扎反抗过。妾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且永远不会心生妄念，带来的嫁妆亦可尽数充公，求夫主开恩，让妾留下！”

余亦南神色冷峻，不为所动，“滚！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杀了你！”不能留下她，更不能让苏落知晓昨夜发生之事。

段行霜泪如雨下，声音颤抖：“妾不明白……明明这段联姻夫主之前也是同意的，两州结合，共御北狄，朝堂之上相互扶持！都是说好的！为何……”

余亦南耐心尽失，“铮”的一声，长刀出鞘，寒光直抵她的咽喉，“蠢妇！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大!再不走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