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曾在阅读的许多讲述黑魔法仪式的典籍中见过类似的仪式——
无非是将参与者的灵魂与仪式的举办者以某种方式关联在一起,让参与者的肉身与精神都被隐秘地驱使。
尽管这些仪式千变万化,但詹姆斯至少能确认一点——安德烈记忆中的仪式绝不是完整的巫师仪式。
它充其量只是一种,拙劣的模仿。
因为仪式必须由巫师主持、必须有生命力的献祭、必须有清晰可辨的咒语等等。
为什么要模仿呢?
詹姆斯在安德烈的记忆中搜到一段关于骷髅会的历史教育。
学长向安德烈描述:前辈们曾捕获到“一只”拥有超自然力量,能够驱使水火、呼风唤雨的生物——它的一切生理特征都像人类,它甚至长了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
如同这世界上无数位高权重者一样,年轻的会员们对这样的能力疯狂地渴求,不惜将它四肢敲断,趁它还活着的时候抽血割肉,仔仔细细地努力研究,期盼能够将自己的身体也改造成那样。
它,或者说她,是一位无辜被捕的女巫。
詹姆斯毛骨悚然地看完了那段简约却残忍至极的会史介绍。
在那段记忆的最后,学长告知安德烈,那只神奇的生物最终死在这栋小楼里,死时口中振振有词地诅咒:“你们永远也得不到渴望的长生和力量,甚至不能得到我们中任何人的帮助。”此后逐渐形成的入会仪式,便是为了增加凝聚力、交换秘密,和驱魔。
他们徒劳地认为这样的仪式能够对抗一位惨死女巫留下的诅咒。
安德烈当时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其实不那样也没什么要驱除的妖魔鬼怪吧?我也没见我们中任何一人英年早逝呀。”
詹姆斯却恍然大悟——
当年他在收到邀请函后每次前去参加入会仪式都因各种荒诞原因受阻,原来并非是巧合,而是这位因人类的贪欲悲惨死去的女巫垂死时发出的悲鸣、烙下的诅咒。
“他们永远不会得到任何巫师的帮助,也不可能得到长生。”
这是一句不够恶毒也不够有力的诅咒。
可它却让詹姆斯感到无比讽刺,他甚至笑出了声。
多可笑啊!
没有魔法的人们想要力量,却被魔法诅咒永远失去了力量;
作为巫师的詹姆斯想要在人世获得权力,却因为从未使用的巫师血脉而失去了机会;
等他几番拼命抢来了他想要的权力,却发现巫师的力量,正是他追寻认可的人们苦苦寻猎不惜拙劣模仿的。
他既被抛弃,又被追捧,正如他既是巫师的一员,又从未有归属感。
整个就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詹姆斯的摄神取念结束了。
他站起身,给已经气息奄奄的安德烈送了一记很长、很有力的一忘皆空。
安德烈很快彻底失去了意识,狼狈得像条横死街边的野狗。詹姆斯将他松绑,还好心地为他仔细治疗了脸上被打出的伤口,让他的皮肉上完好无损。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德烈都只会感觉到极度的疲惫、经常放空、走神,就算就医也无法缓解。而这些表现,足够詹姆斯和凯文为他谋划一场“政坛新锐或罹患老年痴呆”的可笑丑闻。
然后詹姆斯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和一颗饱含愤怒的心,走到自己曾经居住的那间小小的储藏室,从满是灰尘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塑料箱——他居住几年留下的东西全都在这里。
他反复在一封封收藏好的信件中寻找,终于翻出了一张他从未在意过的信——
那是他11岁时收到的入学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