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楼虽仅三层高,却格外引人注目。屋顶上镶嵌着琉璃彩瓦,房梁上覆盖着华丽精致的彩绘,彰显出昔日的富丽堂皇。
楼前悬挂着一块金字匾额,上书“红豆楼”三字,工整娟秀,似为女子手笔。
顾殷久刚将饭盒放在石桌上,突然想到顽仆刚才那一扔,料想饭菜已洒了不少,便赶紧打开检查。
可打开饭盒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饭盒内只有一碗米饭、一碟干巴巴的清水豆腐,连油星子都看不到,从颜色和气味来看,大约是昨天的剩菜。
苏扶卿见状,连忙上前将饭盒合上,神情虽尽力显得从容,动作却难掩一丝慌乱。
顾殷久叹了口气:“你兄长知道这件事情么?”
“顾哥哥,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兄长。”
“为何?”顾殷久不解。
“兄长很忙,而且因为我的缘故,他和祖母关系不睦。最近兄长为了婚事已是焦头烂额,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见顾殷久皱眉,苏扶卿倒是很懂事地宽慰道:“顾哥哥,没事的,现下过了饭点,我等会还要练字,也没时间吃了。”
附近的小院中有一汪清澈的水池,是引了山上的泉水,哗啦啦的水声如琴瑟般悦耳。
苏扶卿从屋内拿出纸笔,在石桌上铺好纸墨笔砚,认真练字。他手持毛笔,笔尖轻轻一抬,墨痕行云流水般在纸上流淌,字迹飘逸而有力。
顾殷久却没这个耐性欣赏,一见到满纸文字便觉困顿,即便笔触再精致,也不过是爬在宣纸上的游动蚯蚓。因而,他即便是自己写书,也是字少图多,图个直观了事。
他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苏扶卿虽专注练字,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顾殷久。
突然一声清脆的鱼跃水面的噗通声传入耳中,顾殷久顿时精神一振。
他转头望去,见溪水中一道小鱼跃出水面,很是生动活泼。
顾殷久心生一计。
既然非到饭点不能开饭,那烤几条小鱼干总不过分吧?
他刚站起身,那厢苏扶卿立马放下了笔,问道:“顾哥哥,你要去哪?”
“没去哪,随便走走。你练完字了?”
“嗯,练完了。”苏扶卿掀起下方的一张纸,遮在刚写的字帖上方。
顾殷久望着一眼清澈见底的水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正好,饿不饿?走,哥哥带你打野食去!”
“什么野食?”苏扶卿疑惑地看向他。
*
日落西山之时,苏桥松忙完一天的事务,终于有空来后山看望弟弟。他让人将一盅补汤放在桌上,关切地问道:“扶卿,你下午都做了什么?”
苏扶卿略心虚地道:“练剑,看书,习字……”
“还有么?”苏桥松看了眼旁边还在冒烟的土堆,眼里不禁带了笑意。
苏扶卿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顾殷久,却是镇定自若地回答:“没有了。”
顾殷久轻咳一声,心中暗自好笑,看来他这是要把乖小孩带坏了。
苏桥松倒也不揭穿,指了指他身上的黑灰,忍笑道:“等一会儿就带你看看老祖宗。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去换身衣服,毕竟勤勉练字,身上沾了不少‘墨汁’。”
苏扶卿低头一瞧,急忙拍了拍身上方才靠鱼粘上的碳灰,脸色微红:“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顾殷久笑嘻嘻道:“你兄弟两感情可真好。”
苏桥松微微一笑:“他是我弟弟,自然亲近。”
目送苏扶卿离开后,苏桥松叹了口气:“不过自从聂夫人去世,他便很少与人交流。以前他娘在时,整日让他练剑,后来祖母也只会让先生对他严加管教。我前些年忙于家族事务,对他疏于照顾,等意识到时,扶卿已经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