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人忍住恶心,用沙土抹去身上的腥味儿,求婴齐指路。
婴齐抬手示意众人跟上,不到半时辰,便来到了自家车队旁。接过给的食水与路费,几人一叠声致谢后告别。
江文星从马车里出来,看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十分不安:"他们回去乱说,你可怎么好?"
婴齐道:"人是他们杀的,就算是我相逼,难道他们真么多人不是共犯?"
江文星依然觉得不妥当:"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婴齐忽地笑了:"我是个商人,商人只在乎信誉与货物的品质,别的谁还管得着谁?商人是最纯粹的群体,我们只要利益。"
江文星道:"可你终究是女子,女子若没好名声……"
婴齐打断他:“绝对的利益面前,没人在乎我为男为女。我知晓你的意思,可我不是宅院中空等着配夫婿的女子,更不用诗词针指贤惠打名声。我不是在女人堆里同她们争抢的敌人,更不是男人堆里厮杀的莽汉,商场之中男女无碍,牲口也不忌,都不打紧。”
江文星见她不甚在意,自己也抛开这一茬。唯一在乎的是,这次她留下了线索。他一切以婴齐为主,又劝:“趁他们没走远,倒不如抓回来,否则总有一日会出事。”
婴齐摇头:“他们只是来赚钱的,收了钱财办事高低算正经人。若因为赚钱就该死,那我早已死了千百遍。无事,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做。”
那行队伍拿着东西,忍者疲惫饥饿不敢歇脚,一直到有人烟的地方才敢坐下大喘气。
带头人讨金气儿还没喘几口,将所得东西全都拆开,按人头平均分配。待人看到钱财,都大惊。里面何止有路费,清点过后发现竟有和张氏承诺过的赏金一样的数额。
算下来此行每人赚了三十五两,路费住宿费还额外给了。
讨金将银两分好,唏嘘道:“经此一遭,大家伙苦也吃了钱也赚够了,我便替我的几个兄弟们做主,与诸位分道扬镳。”
其余人不解,也只得同他告别,各自结队上路。讨金的三个弟弟,后怕中又带着可惜。最小的取金道:“大哥,这两月我们赚了许多,以后真不做这行了么?”
讨金点头,催促弟弟们赶路,一边为他们解释:“咱们现有了积蓄,往后找个正经活儿干。工钱虽少却也安稳,不至于丢了性命。”
取金还是年幼的半大孩子,自是不会懂讨金的担忧。二哥夺金见状,悄悄拉过他:“咱们中计了,张氏也是,那猪娃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找死!女公子给的东西,正好是张氏亲诺的,哪有这样巧的事?黄沙遍地的地方,她乘马车过来,仆从约摸五十余人,张氏得罪贵人了。"
守金摸着胸膛,也劝:"我们差点就跟着张氏死了,还好碰到的是个小娘们儿。娘们心很容易软,有仇报仇未累及我们。若碰到个爷们儿,估摸咱们兄弟几个不成了。"
守金还在絮叨:"盖头下那小娘们儿的脸你们都见到了吧,比她佩的珠子还要白润几分,我的亲娘诶,真是阔气耶。颜色也不错,马车上的是……"
讨金听他越说越放肆,喝断他:"老二你别带着兄弟找死,若她听见你想活不想?嘴里放尊重些不会害了你,往后谁都不许再提起她,我们也不回城里找活儿干,另觅一处。"
守金心里不服,嘴上却不敢开口,瞧出他不痛快,夺金又忙过去低声劝:"富贵人家的姑娘,人都得称句淑女或女公子。岂是三弟你一口一句的娘们儿可冒撞的?那女公子来头不小,身边的妇兵你是没瞧见?想必是身份极尊贵,家里宠着的。这种出生的人,不顺心什么事都敢做,反正自有家里兜底。"
守金并没有注意细节,现听二哥的话,问道:"她人手挺多,何不自行解决,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作甚?"
夺金哎哟一声,笑骂:"你怎就这么蠢,张氏死了和她有何干系?她要的就是这结果,再者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何必?出两个钱就能解决的,自己动手费力又费神。"
守金又不解:"那她还来看我们杀人做什么?"
"当然是让张氏做个明白鬼,张氏肯定触怒了她,否则一个贵女,谁肯走这么远过来亲眼看人断气。"
守金这下全明白过来,将话头转向兄弟们以后的日子,不再谈及此事。
张氏已死,婴齐定下心收过家仆打探的消息,一一分析。江文星每日陪着,端茶倒水扇风,事事亲力亲为。
一座城,最好做的便是衣食住行相关产业,地形气候婴齐不了解。听说水挺缺的,只能耕种耐旱的粮食蔬菜。住上面更难下手,婴齐毫无经验。衣与饰品,雍凉与禹杭审美差异又过大。只用两天,婴齐就决定回家。
江文星知道这个决定后大笑:"我原以为你会死磕,没成想一觉得困难,你便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