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齐对两人的婚事没什么烦忧的,只一件不知江文星是否有隐瞒:"你和家里说了么,是你赘我家,不是我嫁你。"
江文星星点头:"早说了,她们起初不肯同意,但架不住我闹,便都同意了。"
婴齐问:"难为你父母养你这么大,供你吃用上学,没想到这么快就同意了。"
江文星愤愤道:"哪是几天,是好几年。那会儿我缠着家里找你,扬言此生非你不可。家里人轮番劝我,说你也许是精怪也许是平头小百姓。更有甚者,说你也会是娼妓贱民,但我都不在乎。世上多得是女子满腔热血死在男子身上的,到我身上换过来,又有什么难理解的?因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人不尽其数,若是我救你,那便更该对你负责。那些女子碰到的男子,又有几个可靠托付?与他们相比,你是十分好的。"
婴齐听完十分愉悦:"看来不消我多说,像你这样合我心意的,怕是更难觅得。好在你对我有意,也愿意坚持,我决不会负你。"
江文星嘿嘿傻笑:"岂止是有意,哥哥说我分明是爱得死去活来。咱们之间没有隔着血海深仇,更没有世俗偏见,我想到这些就满足。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并且熟识了解的女孩子,如今还是你在我身边,老天待我真好。"
婴齐懒过他,由他靠在怀里,由衷赞叹:"你知我我是什么性子,依然接受我,以后我便不再伪装。起初我只觉得你是怀念幼时那份情,可我已不是那个孩子,只好将你推开。答应和你玩儿,说几句话,无非就是不忍心。你来登州找我那次,本意是要你知难而退,谁想到你是一心在我身上,说不震惊是假的。说不动心,更不可能,我也只是个女子罢了。你冻着身子,一日一日去找我,再硬的心也化了,更何况我还是多情心软的人。"
江文星拉过婴齐的手,脸上全是贪恋爱慕:"让我碰到十三岁的你,天底下又有这么多人,我怎么会放弃?天不老,我的情更难绝。我要一直追着你,黏着你,一直到我们成为土。我只可恨,没见过十三岁之前的你,是我没那个福气。"
婴齐只能劝:"小孩儿都一个样,没什么可恨的。我不是已经将小时候的事讲给你听了么,再没有别的了。"
江文星还是觉得遗憾:"那不一样,我想进入你的生活。我要自己亲身参与其中,和你一起,分享你的喜怒哀乐。明明周努在你的生活中毫无助益,为什么你就得认得他,不认得我?"
婴齐笑道:"那你就成了我的兄弟或者姐妹了。"
江文星想起她的苦,认真道:"若我是周努,定不会让你们吃苦。"
说完又把话咽回去:"我不做周努,我还是要做江文星,否则我们成不了亲。"
越说越像个孩子,婴齐拿过自己脱下的外衫盖住他身子:"文星小姐,别再烦忧,好歹现在也是在一起了。"
江文星缩在她外衫里,红着脸又开始幻想:"若我真是小姐,你就做公子,我要为我们生许多个孩子。最好像你一样聪明可爱,是个女孩儿。"
婴齐哄着他:"你是文星公子,我是婴齐小姐,照样能生,并不缺什么。"
江文星摆手:"你就生一个算了,要我说我一个都不舍得你生育吃苦。可耐不住你家真有家产田地继承,不生又不行。你喜欢孩子么?若你不喜欢,也随你不生。"
婴齐点头:"孩子我很喜欢,你我相爱有个孩子再圆满不过。"
江文星却道:"若男子也可以孕育就好了,我愿意为你生十个八个,你便能免受劳累。你家不是常年在海上走么?去寻个海上秘方,求男子怀胎十月那种……"
两个人在一起一向如此,翻来覆去表明心意,黏黏糊糊挨在一起说毫无意义的话。只是因为都有情,才不觉可笑罢了。旁人都道感情婚姻也就那样而已,其实具体怎样还是分人。
到了可安置的客栈,婴齐也不为江文星整理衣裳,戴上长帷帽就下了车。客栈里皆是尘中的赶路人,并不在乎谁穿着是否得体,只顾着自己的东西。罗千乘与江引明早已与张氏进入沙漠,用寻金的名字,带领一队人在沙漠中埋头苦找。
婴齐到时,他们已找了五日。时间不急,婴齐命人去看访这座城的商铺与居民生活,从中找出商机。
自己则带着江文星在城中闲逛起来,二人玩儿了半月有余,天气越发燥热,索性遍不出门。
罗千乘按照婴齐的指使,引张氏往沙漠深处走。一无所获的情况下,粮食与水也用尽了。张氏只得一次一次写下欠条,盖下章,为自己的寻金队伍买水买粮。
又过几日。罗千乘与江引明夜间跑了。无人引路,张氏更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乱闯。没有水没有粮,天友燥热无比,张氏只好放弃采金调头回去。
可惜他哪儿是这么好命的人,又有罗千乘几人的阻挠,更加求路无门。再过几日,缺水到连自己的尿液都肯喝了。又过几日。身体严重缺水,便什么都没有了。
队伍中已有人后悔,张氏受尽他们的折辱谩骂,有气不敢撒。
一日,张氏又被毒打,在众人拳打脚踢之下倒在沙土里。连喘气的力都没有,一口气分为三四次方才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