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穗在赵家醒来,看熟悉的房间布置十分惊喜。恐高兴之余拉扯双唇,用手轻轻捏着。
婴齐看她动作不觉好笑,只觉可怜,拿过菱花镜照着:"别怕,线拆了且不会留疤。我为你请了做好的大夫,别晒到太阳就好,不然新肉长出来黑乎乎的多难看。"
英粲听她醒来的动静,也跑来安慰:"没事了真的,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给你做。"
十穗确实饥饿,又担心万盈升,张嘴笨拙的想问,被英粲打断:"万娘子过两天你就能见到,是活的。"
十穗放下心来,吃了两碗饭又睡去。英粲觉得好笑:"怪道老人都说,肚皮紧了眼皮就松了。"
婴齐更可怜她:"看给她饿得心慌,身上又痛,该是又饿又痛又困,心里又一直有事熬着。"
英粲捏着手帕哭起来:"倘我碰到这种事,也要寻个死。"
婴齐只得转身又安慰,几日之间她也没好好歇过,心里是七上八下跟着自己混乱。
十穗许多时日没这么放松过,中途没被任何人打搅,是饿醒的。
巡视一圈没见英粲与婴齐,又有些着急。丫鬟们听到开门声走进去,照婴齐的吩咐道:"粲姑娘歇息去了,少主已派人去请。"
十穗不知说什么,傻傻等着,丫鬟们见她不自在,纷纷涌出房外侯着。
婴齐与饭食一同来,摆好碗著后英粲也来到,陪着十穗用了饭。
张氏恐夜长梦多,降妻为妾又送妾仅在三日内就已办完。万盈升如木头般被抬到杜家,送到院里时,她依旧想着万母会改变心意派人来接她回去。
可惜没有,她拔出头上金簪便要刺时,房梁上倒挂的人落下,婴齐盯着她,还是那句话:"你跟不跟我走?"
万盈升手中金簪掉落,以为自己还在与张氏的婚礼上。婴齐见她无反应,又道:"再晚会儿也来得及,你是想再考虑考虑?"
"好女不事二夫,我跟你走!"万盈升回过神,将身上妾室所用之物尽数脱下:"我才不穿妾室的衣物,看着就觉屈辱。"
婴齐走至桌边,从盘子里拿出糕饼一分为二,一半塞入自己口中,另一半递给万盈升:"今日确是你的喜宴,你走的这条路,不止正确而且还会很舒坦。"
万盈升咽下糕饼趴在婴齐背上,由她背着逃出了杜府。在楼顶上快跑时,婴齐的话像风一样拂过她的耳朵:"男人就是那么个东西,这个用着舒心可以不换,但还想用更舒心的换了也无妨。用着不舒心那必要换了,谁叫他没用?要我说好男才不该事二妻才对。"
万盈升听言发出笑声:"所言极是,张氏确让我不舒心。有时甚至觉得古人所说很有前瞻性,有的郎君侍奉他,不如去做妓。"
婴齐放肆大笑,两人不管不顾,痛骂着张氏。当晚十穗与万盈升重逢,一起在婴齐院里安置下来。
杜氏乐了一天回房不见人影,火气冲冲问罪于张氏,让其退还彩礼。张氏做小伏低好不容易才将杜氏劝好,待人一走更加声势庞大闯入万府。
万母发下毒誓,承诺三日内将万盈升归还,张氏这才肯走。张氏又将万母答复告知杜氏,杜氏称三日后若人到府,便不再追究。
万母一刻不敢耽搁,套了马车来赵府称求见婴齐。婴齐自不会搭理她,将她在待客厅晒到了夜间掌灯时分也不露面,万母只好先行家去。
第二日天渐明时,又到了待客厅等着。婴齐慢悠悠梳洗,用了早饭才懒懒的过去。
万母见她发髻松垂打着哈欠的样子十分气愤,开口便是怒声责备她不该拐带婴齐,扬言要去告官。
婴齐办事一向干净,自是不怕万母威胁。道声失陪后又打着哈欠回院里,吩咐人送客。
万母惧张氏为人做派,在花厅大闹起来,思及张氏的怒火,放声纵哭起来:"你去告诉那逆子,明日若不回家,便抽空来为我收尸。"
婴齐将原话带给万盈升,万盈升心中有恨有愧。恨万母无情,愧自己为人子女让母亲担惊受怕。第二日晚时,婴齐劝不住,命人送她回去,只留下了十穗。
这一回去,万母自然欢喜。劝万盈升为家里着想,又哭诉当家不易:"你同女婿过了近一年,合该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为何触怒于他连累父兄?你一人平息怒火还不够,非要带着全家一起送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