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婴齐溜入张宅,万盈升已歇下,她胎脚去了下人房找十穗。
今日不该十穗当值,她也已歇下。婴齐本以为白跑了一趟,不料十穗不敢睡熟,脑中始终有根弦紧着。听到有人过来早已手脚并用爬起来,磕了两个头后跪服在塌上等着来人指使。
没听见声音,她惊惧的缓慢抬头。看见一身黑衣后软下身来,后怕的钻进婴齐怀里啜泣。
婴齐任由她哭,心里已罗列多种安排。十穗哭了有一会儿,想到正事儿才止住声,将一切告诉婴齐,想请她帮忙。
开口时被婴齐制止:"你不必再说,留下气力护好自己,我想法子把你们弄出去。"
十穗听完又哭,婴齐从腰间拿出一些散药与她,又给了她几颗糖豆,把她哄睡了才走。
从张府出来,婴齐顺着去了江府。江文星天明时发现手里有张纸条,上写:今日看花,将罗千乘带上,我有事要做。
看出是婴齐的笔迹,江文星让长贵去通知罗千乘,一行人午时与婴齐碰面。
婴齐递过两锭银子作为定金,将自己需求告知:"张家媳妇与我相熟,我们约好书信报平安,半途应当是被人发现。收到的消息不实,烦你在两日内查证明白。"
罗千乘看她是江文星心悦之人,给了友情价,收过银子递出一匣子:"女公子富贵,罗某自不肯放过这个发财机会。早将信息整理好只待您开口,请女公子过目。"
婴齐打开匣子,起初一切都正常,婚后三月,事变。书信没有被人换过,是张家人发现递信行为,万盈升只能报平安。
去年冬才至时,张氏吃醉酒,第一次动手打了万盈升,过后只要不如意,便会动手。
二月上旬万盈升查出有孕,中旬就小产,如今还在调养身体。信中多是张氏吃喝嫖赌之事,万盈升吃尽苦头。十穗作为她的丫头,没有不为着她的。有她一份打便有十穗一份,打在十穗身上的比她只多不少。
婴齐知万盈升过得揪心,将昨晚所想离张府之事又想一遍。
只是婴齐没料到,张氏已腻味万盈升,她小产后大夫说不会再有孕,便想弃了她。昨日看到婴齐,知道她家中有钱,原只想讨些便宜。今日回家,听说婴齐待万盈升态度冷淡,便不再有后顾之忧。
原先张氏打的算盘是,把万盈升卖给婴齐,见了面不改不掉轻佻性子,才不够尊重。若是平常,借他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借了酒胆罢了。
婴齐和江文星说明原因,自己回家要磨出一个完美方法解决万盈升困境。
当日张氏回家,为除去牢中晦气,在家中邀酒肉好友大摆宴席。
张氏认识一父混官场之子,家里姓杜。其父任职工部,常年在外疏于对儿子的管教,这杜氏和张氏一般荒唐。
今日杜氏也来吃酒,席面由张氏的一群美妾陪着,酒过三巡便有人陆续带着妾离席。张氏见杜氏干坐着,讨好道:"杜兄可是没有合心的,我还有些小丫头,是否传唤?"
杜氏摆手道:"我一向只喜欢扬州瘦马,既有小姐风范,又琴棋书画歌舞样样精通,那才是有趣的娘子,并非俗人。"
世人都用长舌妇形容话多嘴碎之人,更有用"三个女人一台戏"说女子事多爱计较吵嚷,心计多。只是不知社会已由男子掌控多时,自会将罪过推向女子,才会有红颜祸水,牝鸡司晨等语。
婴齐一向厌恶男人扎堆的地方,因为他们常随意取乐点评他人,动不动就恼羞成怒,借酒撒泼。事后又会将过错推给酒桌上起哄的他人和酒,婴齐认为,他们犯的错都是在心中实想做很久的。
只是缺一个借口罢了,很多男子聚在一起,就像某些极恶流浪狗扎堆,很容易出现血腥与暴力。为了给男子脱罪,主导社会的男子又想出"喝酒误事"。明知道误事还要喝。归根结底就是爱喝爱找借口。
张氏就是这种人。
杜氏那日所言,张氏投其所好搜罗女子。可一时之间无所收获,在家中歪着生闷气。
万盈升依旧呆呆的坐在一旁不言语,为他不轻不重的捶腿。张氏知道她不能生育后便没碰过,一则因万盈升无趣没味儿,二则因世间美娘多得是,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只当养了个闲人,如今想来,她是赠与杜氏最好的人选。
府中一切事物都由张母打理,将她送走还可再娶一个,一举两得。张氏为万盈升找了路,知道她对自己有用后,看她的眼神就多了些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