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嘰嘰喳喳了?心情不好?」
方雅搖頭,之後頓了頓,才緩緩點了點頭,很輕地嘆了口氣:「寧姨留給安兒姐的項鍊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
姜露之前便知道夏安兒的母親病逝,還默默地在夜裏替那個總給自己送零食的姐姐流眼淚,聞言一怔。
「那可怎麼辦!」
「可以怎麼辦?這種東西,花錢也買不回來。」
方雅説得平淡,姜露卻知道她心裏難受。
「那安兒姐怎麼樣了?」
「還能怎樣,就是呆呆的不説話啊。」
方雅心情不好,落在黑貓身上的手力不自覺重了些,貓兒被她摸得不舒服,歪著頭避開她的手,當機立斷轉投姜露的懷抱。
方雅懷裏突然空了,心裏頓時也好像變得空蕩蕩的。她枕在椅背上,盯著天花板發呆,半晌後忽然道:「我小時候很愛哭,被人罵一句要哭,衣服沾了泥又要哭,每次安兒姐都會安慰我,叫我要堅強。」
姜露撫著貓,聽著方雅説話。
「從小到大我都很佩服安兒姐,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笑著説『可以解決的,可以解決的』。但寧姨走了,她就變了,明明是什麼都可以笑一頓的人,現在連話都不多説。」
方雅側過頭,目光有些茫然地望著姜露。
「你知道嗎?寧姨走了,我姐一次都沒有哭過,一次都沒有。」
她低頭擺弄手指,鼻頭有些發紅,「我知道她很痛苦,痛苦得病了......可為什麼就是不肯哭出來呢?」
姜露輕道:「或許不是不哭,只是不想在你們面前哭,怕你們也跟著一起傷心......」
「但我就是不喜歡這樣!」
方雅忽然激動起來,嚇得黑貓縮了縮脖子,連忙把頭埋進姜露的胳膊下面。
「為什麼不可以在我們面前哭?她可以在我面前哭啊!我雖然比她小,但我也十六歲啦!」
方雅的眼眶發酸,大聲道:「是因為我還沒成年嗎?要等到我十八歲的時候,安兒姐才能放心地把難受的事情告訴我嗎?」
方雅説完這一串,倏地又洩了氣般吐了一口長氣,疲憊地道:「姜露,你今年不是二十了嗎?你告訴我……到底要長到幾歲,才能算是長大了啊?」
「我也不知道。」
姜露搖了搖頭,平靜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極淺的笑容,「我以前也有過『十八歲的時候,我一定能夠輕鬆地在人前自在地説話』,或者『只要活到二十歲,這些痛苦對我來説就沒什麼了』的想法。可等我長到十八歲、二十歲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只是得到了一副更疲倦的身軀,裏面裝的還是原來的那個我。」
「我覺得,沒有什麼東西是活到某個歲數就會得到的。不過……」
她對方雅溫柔一笑,「這些東西都是在每一天的生活中漸漸累積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現在的我,比十八歲的我要更好一些。」
方雅很少聽到姜露説這麼哲學的話,一不小心就露出一臉懵然的樣子,引得姜露又笑了。
方雅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摸著下巴琢磨道:「難不成是佛寺裏有佛光照耀,能幫人打通任督二脈?欸姜露,我覺得我好像也應該去佛寺做做義工掃掃地。」
「可能吧。」姜露視線圍著簡陋的貓舍掃了一圈,「要是貓舍和佛寺一樣香火鼎盛,就能給貓貓們弄個更好的生活環境了。」
方雅聞言,猛地站了起來,叉著腰道:「我聽過一句話:凡事光用想的沒用,要付諸行動……不如上網找找看,捐款怎麼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