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段時間,方納海拿著兩塊打磨精緻、上好防水漆的木板重新進了屋。林彥帶著眼鏡,正在窗前的工作台上用電腦,聽見腳步聲後抬頭對方納海一笑道:「海叔技術真好,才那麼一會兒就弄好了。」
「做慣了!」方納海笑著擺手,「這裏街坊鄰居家裏有什麼想修的都會叫我。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也可以找我。我就住在前面,白色那棟安寧花店旁邊,你知道在哪裏嗎?」
林彥一笑:「知道,剛搬來時見過。對了海叔,你又幫人裝修,又經營花店,不會很忙嗎?」
「不會!」
方納海放好了木板,將螺絲轉入鎖緊,「那花店不是我開的,是我老婆的老友開的。只是……唉,那老友上年去世了,留下這花店。她女兒想繼續經營下去,但畢竟還是個孩子,我們就先幫忙顧著。」
方納海説著,抬眼一望,林彥正垂眸看著文件,額前的髮絲自然地垂落,擋住了鏡片後的雙眼。方納海突然覺得,年輕人渾身瀰漫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不過終歸是錯覺,只一瞬,林彥就溫和地回視他道:「原來是這樣!」
然後又笑著説:「這屋裏也缺了點生氣,我之後得去花店買些花來裝飾,到時候海叔一定要給我打個折啊!」
***
晌午,烈日當空,蟬鳴不斷。
忘憂換了一身薄紗輕衣,仍是一身白,小小的身軀隱在大樹的陰影下,出了一身汗。
紅豆一手撐地,一手握彩扇,往後一仰,望著綠葉縫隙之間透出來的日光,如同鑲在樹上的寶石般閃閃生輝。紅豆搖著扇,撥的不是自己,而是身旁的忘憂。
忘憂盯著天空上的雲發呆,好長時間一動不動。紅豆莫名心疼,輕聲問她:「忘憂呀,你在看什麼呢?」
預料之內的無聲無息,紅豆早就習慣了。她隨著忘憂的目光望去,説:「忘憂你看啊,天上的雲是火蒸發了地上的水所化的,風吹時雲飄動,待風靜了,雲又聚了起來,重新化成雨水落到地上,被山川所納,滋潤大地。」
「但如今,山林被砍伐,河川被污染,原本的平衡被破壞了,那是很嚴重的啊!」
她自言自語,嘮嘮叨叨,忘憂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仍是呆滯地看天。紅豆替忘憂拭去額上的汗,眉梢縈繞著一種悲傷,嘆了口氣道:「你總是一個人,會不會孤單啊?」
忘憂的睫毛顫了一下,好像聽進去了,轉過頭來用圓圓的眼睛凝視著紅豆。
只一瞬,又轉了回去。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黎焰悠然地走了過來,似是沒有受酷日絲毫的影響,咧嘴笑道:「這天也真熱......沒關係!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人給我們下涼麵啦,很快就有得吃!」
一直安靜地躺在樹上的吻世聞言笑逐顏開。悶在廚房裏的載塵不知道用什麼做的耳朵,居然聽見了黎焰的話,立馬把頭伸了出窗外,扯開嗓子大叫:「臭小子!就會奴役我!」
喊完,把頭縮了回去,乖乖地回到桌前,憤怒地揉麵、醒麵、拉麵、煮麵……含辛茹苦地做出來的涼麵一端出來,就被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