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二人怀着甜蜜入睡,几个月的忐忑煎熬瞬间化为乌有。
说是确认了恋爱关系,其实两人平日的相处模式却没什么改变,也是这时裴之才发觉之前的亲密有多么突兀。
许是确认了关系,裴之发觉林宿在自己面前自然许多,曾经的羞涩躲闪一夜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理直气壮的亲密。
清晨二人吃过早饭一同出门,在无人的土路边悄悄握紧了双手,二人指尖相扣,一直到汇合地点才松开了手。
“今天,是割稻的日子,所有人打起劲来,咱们尽早割完就轻松了。”柳建国高声宣布。
一年的忙碌就待此刻收获,大家都不敢放松,平日里虽都会偷个懒,此刻却不敢再懈怠,就连家中五六岁的孩童也是齐上阵,大人在前头割稻,小孩撅个屁股个在后头捡掉落在田中的稻子。
积少成多,一天下来,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也能捡半个竹篓,够一家子两天的粮食。
裴之没了平日下午自由活动时间,随着大部队割稻,水稻季节性强,时间紧迫,大家都忙着“双强”,抢收抢种。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太阳渐渐升到正中,汩汩汗水从脸颊边滑落,掉入田中,眼睛干涩。裴之拿着镰刀弯腰收割着水稻,身边蚊虫飞咬,烦不胜烦。
小宿是不是也在被蚊虫叮咬,裴之下意识想到林宿,不由担忧分神。
“铛~铛~”
午时的铜锣声响起,柳建国:“休息半小时,该吃饭上茅厕的抓紧。”
裴之拿上镰刀去寻林宿,见一旁田坎下林奶奶提着饭正在等他,她身旁的林宿满头大汗,脸被晒得通红,正端着碗囫囵喝水。
喉间干渴,裴之走近倒了一碗水猛地灌下,才算喘了一口气。
“哎呀,你俩慢点喝。”看着二人累成这样,林奶奶满眼心疼,只能在吃食上多上心,好好补补。
“奶奶,没事的。”裴之放下碗,端起碗筷狼吞虎咽,这抢收的日子是他下乡以来经历过最苦的事情,原以为已经适应田中沉重的劳作,却没想到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林奶奶坐在一旁,时不时给二人擦汗,递水,她年纪大了下不了地,看着两人小小年纪撑起这个家,心疼万分。
嗝~
裴之打了个饱嗝,把吃完的碗筷归置好放进篮子里,歇下气坐靠在田埂边休息。
林宿也不慢,紧跟其后放下碗筷,待林奶奶提着篮子慢悠悠回去后,林宿往裴之边上一坐,屁股慢慢往他挪,直到可以肩靠肩,才抵着裴之闭眼休息。
裴之伸出手从林宿后背穿过,轻轻揽住林宿,让他靠的更稳。炙热的阳光让他晃了晃眼,视线放空看着远方,丝毫不在意附近的其他人,亲密无间。
不过村民们对二人的亲昵见怪不怪,也怪平日在他们面前都是这般架势,多次感叹两兄弟感情真好。
微风吹拂间,裴之意识渐渐模糊,脑袋一歪,二人头靠头睡着。
“啪啪,所有人起来,开始干活了。”柳建国估摸着时间,才起身把众人叫起来。
裴之艰难的睁开眼,疲倦困顿并没有因为短暂的休憩得到放松,反而更加倦怠无力。用手撑开眼皮,强行让自己睁眼,等了十几秒,待脑子稍稍回神,裴之才叫醒睡得沉实的林宿,“小宿,醒醒,改干活了。”
“嗯...好。”
肌肉在一上午的高强度劳作在短暂的放松下变得更加酸软无力,林宿强撑着站起身,拿起镰刀回到原位。
抢收的日子根本不能同往日的时间般下工,几乎是天蒙蒙亮开始干活,一直干到天色暗沉下来,才算结束。其他人可以休息,裴之却没那么好运了,柳建国叫住准备回家他,又招呼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道:“你们几个先别走,今晚咱加把劲,把那一亩水稻先脱粒看看有多少。”
看着被他指中的几人不情不愿,满脸抗拒,柳建国补充道:“今晚给你们多算四个工分,明早放你们半天假好好休息。”
“好嘞,队长咱快走啊,还等什么。”
一群人瞬间没了意见,反而抢先走在前头,生怕慢了被没被选中的人抢了先,白天辛苦干一天满工分也不过十工分,裴之那一亩水稻脱粒要不了两三个小时居然就有四公分,傻子才不干。
其他人已经率先走在前头,裴之只好放弃同林宿一起回家,“小宿,你先回去吧。”
林宿点点头,“好。”
坝场上,三台脚踏滚筒打稻机已经被提前从仓库搬了出来,正放置在宽阔的坝场上。
原本下乡时瘦条的身形在繁重的农活和日日粮食填肚下变得强壮起来,所以理所当然,裴之被分到最费劲的踩踏板。
他用手按在滚筒上,脚下用力,滚筒被顺着踏板滚动起来,不知多久,裴之脱力的坐在地上,穿着粗气,冲柳建国摆摆手,道:“队长,换人,踩不动了。”
“行,你歇会儿。”
其他人顶上,丝毫不拖沓,一人负责递送禾把,其他人负责踩踏板,滚心快速转动起来,捣鼓在滚筒中翻滚,掉入谷箱中,待箱中差不多装满,再取出倒入箩筐中,其他人则趁着这个时节把滚筒中残存的稻草杂物清理出来,再重复以上步骤。
时间还早,家中送饭的都还没来,没想到第一个送饭的却这么早来了,是林宿,提着装满饭菜的篮子来给裴之送饭。
“哥!”
林宿挥挥手,提着篮子关切的走了过来。
“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