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灵先李端两天回来。

他们之前都是不管谁放假早，都会等另外一个放假，再一起回来。

这次考虑到一些东西，她自己就先回来了。

晚上睡觉前，牧遥点开他们俩的聊天框，从他上高铁开始，一直到晚上，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我回来啦。

牧遥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表情包，低头笑了。

随后连声应下他要出去吃饭的“命令”。

他们找了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在一周后。

外婆一时半会还不能出院。

按照医生的意思是，病情刚稳定下来，老人家，万一出现像前几次的那种情况，如果不能及时搭救，会很危险。

所以就打算继续住一段时间的院。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要医院家里两头跑的缘故，还是临近年关大家都忙碌起来了。

总之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约好的那天了。

那天下了点雪，他一直待到中午做好饭，带到医院去，换李向宛回去休息，他看着外婆吃饭。

这两天的气色好多了，跟他刚回来那会儿见到的判若两人。

精气神儿越来越好了。

“我真觉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去，你劝劝你妈，她现在不听我的，硬要在这花钱还那么遭罪，来来去去的，”她坐在床上，一边拍牧遥的手一边说道。

牧遥用指腹抚摸着基本上就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的手，一边回应道：“过两天，咱过两天就回，医生说还得再观察两天。”

“观察啥呀，我真感觉差不多了。”

小老太太念念叨叨了好一会，直到困了才不情不愿地睡下了。

睡前还不忘再叮嘱几句，让牧遥跟他妈妈说一声。

牧遥边应着边给她盖好了被子。

单人病房，很安静。

看着外婆睡着了之后，牧遥拉着凳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越来越厚越来越厚。

记忆仿佛被拉回了很久以前，也是这样坐在窗边看雪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有人陪着他一起。

终于在李端差不多上百个电话轰炸之后，李向宛才到。

“路很滑，刚刚过来的时候前面有车追尾，就耽搁了一会，你快收拾收拾去吧，别叫人家等急了。”

牧遥应了声好，刚打算往出走的时候又被李向宛给叫住了。

“你要开车过去吗？”

“路上滑，我打个车吧。”

雪越下越大了。

医院离约定的地方有点距离，平常的话估计得四十来分钟，按照今晚现在这个形式，保不齐得一个小时了。

周子凯刚刚也打电话过来问了，说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要不要过去接他。

牧遥说在路上了，有点堵车，不用了他坐上车了。

周围喇叭声一片，堵得水泄不通。

从地图上看，全部都是红红的一片，中间偶尔夹杂着一点黄和一点绿。

估计是看他频繁看手机，司机开口道：“您也别太着急，估计会很慢，这一时半会儿快不了，前面估计是出啥问题了。”

牧遥嘴角扯出一抹强硬的笑，轻声道：“没关系，等等吧。”

犹豫再三，还是给发了个消息，说是让他们先吃，别等他，估计还得好一会。

对面只是说不着急，他们等他。

走了一会到前面，好几个交警都在那，果然出车祸了。

不清楚有没有人员伤亡，只是看见两辆车停在那，不过看情况不是很严重。

到地方后牧遥发消息问在几楼哪个包间，周子凯回消息很快，说他下来接自己。

刚打算发消息说不用了，人家已经先一步说自己已经下来了。

随后他也就作罢了。

周子凯下来的很快，应该是跑下来的，到他跟前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

牧遥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我说我自己上来就行，还专门跑一趟，你看你闲不闲。”

终于等气顺了，周子凯笑着说了个啥字，就一个字，他没有听清，也没有再问。

两个人坐电梯上去的时候，牧遥余光瞥见周子凯时不时看他一眼。

他们俩的身高其实都差不多，所以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其实特别明显。

“说吧，又是啥事儿，”牧遥淡淡开口道。

“没事儿。”

这一看就是在撒谎，怎么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他们之间太熟悉了，所以有一点点的不对劲，都是会有所察觉的。

不过牧遥也没再继续问，两个人一同走出了电梯。

包厢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牧遥才明白过来，周子凯刚刚的欲言又止是什么了。

辰阳也在里面。

“终于到了，快来来来是不是该自罚两杯，”李端看到两个人进来，已经抬手要倒酒了。

“路上有点堵车，抱歉大家久等了。”

“什么话，”钟灵灵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来坐下说。”

一张大圆桌子，就他们五个人，位置倒是很宽裕。

李端跟钟灵灵坐在一起，李端的右手边是辰阳，牧遥应着钟灵灵的话坐在了她的左手边。

周子凯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挨着他。

他们两个中间，隔着个周子凯。

李端叫进来服务员说是可以上菜了，随后给每个人都满上，说是咱们一起喝一个。

他们举起了杯，说了句好久不见，一起干杯的那一瞬间，好像闪回到了学生时期周六晚上他们出去吃饭，也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杯里不是酒，心里装的也都简单。

菜很丰盛，种类多数量也多。

不清楚是谁点的菜，但基本上都是大家喜欢吃的，可以看出来点菜的人有很多道都照顾了自己的口味。

以为氛围会有点尴尬，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整个下来都是很闹腾很轻松的。

李端仍然是话题王，就没有他接不住的梗，没有他聊不来的话题。

大家一起都聊了好多，期间没有聊起任何让任何人不适的话题，也没有人不开口，大家都有参与进来聊。

辰阳的话好像变多了起来，之前这种场合，他基本上都是不咋插话的。

不过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在改变。

吃完饭他跟周子凯并肩往出去走，在门口看到了辰阳。

是一个背影，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的手放在一个女孩的头像，看着像是在抚摸，虽然听不到具体在说什么，但他看她的眼神，很宠溺。

女孩也在仰头看着他，拽着他的衣襟，像是在撒娇。

正好这会儿叫的车到了，他跟周子凯招了个手，就上车去了。

后视镜里，那抹背影越来越远，脑海里的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