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的生活，跟本科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本以为做足了准备，但是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挺吃力的。

复杂的课题、复杂的实验，以及那复杂的数据分析，每一项都得在煎熬中度过。

除此之外，人际交往也成为了牧遥在这个阶段的又一困难。

读研期间不似本科那般，身边有几个虽然叽叽喳喳但是一直陪在身边的人，有很多时候，不论是大事小事儿，都可以商量，情绪上来的时候，就单单听伏小白在那唠叨，都很缓解很多。

这个阶段是基本上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

其实比起人际交往，他更怕的是这种悄无声息的寂静。

但现在目前所遇到的人际关系，都让他感觉到厌烦，但又不得不去做。

跟他们几个的联系也少了很多，之前还时不时聊聊天说几句，现在独有的交谈好像就只剩偶尔在对方朋友圈底下评个论。

最近的一条应该是李端官宣恋情，送给他们的祝福吧。

听说是同一所学校的学姐，女孩长得很美，北方女孩的那种明媚大气的美。

点开跟周子凯的聊天框，打打删删，最后还是退出去了。

不知道要说什么，亦或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已成定局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转圜的余地。

稀奇的是，他在点赞区，看到唐欣了。

前几年都没见过她的一丝踪迹，猛然间看到，倒是有点恍惚。

这几年回家的次数也不多，但是每次回去，都会专门挑个时间，去跟李叔坐坐。

聊聊近况，唠唠家常。

时间过得真快，他鬓角那怎么都遮掩不住的白发，就是最好的陈词。

经常笑嘻嘻问他想吃什么好吃的的那张脸上，皱纹也早已遍布。

接到李向宛电话的时候，牧遥正在赶这周末截止的论文。

看了好几天的资料了，还是没多少头绪。

李向宛说完之后，他愣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

所幸是病情暂时稳住了，脱离生命危险后李向宛才给他打的电话。

他外婆病了。

其实两年前进过一次手术室，那次非常的危险，李向宛那会儿还不在家，邻居上门送吃的的时候发现的。

没想到这次又是来势汹汹。

本来想赶在年前几天回去就好，因为还有一大堆东西没弄完。

但是目前这个情况，得抓紧点了。

出去洗了把脸，在阳台站了会儿抽了支烟，又回来坐在电脑面前打开文档，继续写。

紧赶慢赶赶在元旦前一天，把要紧的一些东西给处理好了。

在得到导师的应允后，连夜收拾行李就赶回去了。

临行前还被拉住说回去准备准备，继续读他的博士生，虽然这个专业很多人都不看好，觉得没必要，但是他的导师还是极力挽留。

牧遥说他再考虑考虑。

旁边座椅的小朋友一直在哭，他的母亲怎么哄都哄不乖。

本来焦躁的心情，在这种环境下更烦了。

从窗外往下看，底下的城市灯火通明，像被无数闪耀着的星星织成的棋盘，在那生活着的人们，是这局棋的掌控者，同时也是参与者。

远处有一颗特别亮的星星，也可能是其他飞机的灯，在偌大的天空中，不知疲倦地一闪一闪着。

下飞机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李向宛的意思是让他先回家休息，明天再过来。

牧遥还是直接打车去医院了。

按照她之前说的地方找去，病房里面没有一个人，问过护士后才知晓病人刚刚突发情况，被送去抢救室了。

电梯口等的人有点多，他直接转身去了楼梯口。

一口气爬上去之后，看到李向宛坐在椅子上，垂着头，额头抵在交叠着的手背上，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落寞无措的低迷。

牧邵民也在，他就站在离李向宛不远不近的地方。

听到脚步声后，他回过头来，牧遥叫了声爸，牧邵民点了点头，说了句回来了。

李向宛这时候也抬起头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衣服穿暖和了吗，冷不冷，咱们这不似南方。”

“我不冷，你们吃饭了吗？”牧遥问道。

她回了句吃了。

不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说是有惊无险，可以送回病房了。

不过因为病人短时间内进了好几次急救室，得格外上心，尤其是晚上，不能离了人。

那天晚上牧遥留在了医院，他让李向宛回去了。

已经连续守了好几天了，得休息休息。

虽然嘴上说有休息，但是她脸上的疲倦感是骗不了人的。

最后还是犟不过他，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换班。

换吊瓶吃药啥的，一直折腾到夜间一点。

就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小老太太的面庞在此刻更显得没气色。

期间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看到是他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嘴里念叨着我的乖孙来看我了。

牧遥躺在那张小床上，一夜无眠。

其实去外地读书的这几年，他都有在有意无意逃避着回去，一个是远、忙，另一个就是害怕看到这边的一些东西。

因为附近，都留存了太多不想去回忆的回忆。

前不久还在考虑要在哪工作，回去还是找个发展更好的城市。

现在看来，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也许陪小老太太度过这最后的几年光景，比什么都强。

周子凯不知道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第二天就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了。

但那会儿牧遥刚好回去，李向宛在陪床。

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说有空了再来。

回去就眯了一会儿，闹钟响了之后就起来收拾做午饭了。

小老太太现在得吃清淡易消化的，所以就得在家做。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没什么胃口。

随便对付了两口，就出门赶往医院了。

这次牧邵民不在，只有李向宛。

“你吃饭了吗？”李向宛边打开小桌子边问道。

“吃过了，你们吃吧。”

“哦对了，”她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天你的一个同学来了，不过那会儿你已经回去了，他有没有跟你说，人家也是有心。”

牧遥把饭盒都摆在小桌子上，拿着勺子喂小老太太喝汤。

“是周子凯，他给我发消息了，他说有时间再来。”

“一遍一遍麻烦人家。”

临近年关，大家都陆陆续续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