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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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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消化的情感和意识长期共生在大脑,缠绕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分割的集合体,奥尔特一次次地尝试接纳是导致意识层面崩溃的最主要原因。

“最后的方案——制作临时心脏吧。”

奥尔特拒绝其他活体的心脏,魔法和植物造出的心脏很不耐用,只能解燃眉之急。

一旦奥尔特的身体适应了它的处理能力,需要存放的情感会越来越多,这具身体将会彻底地分崩离析,一次又一次地替换也无力回天。

他们没有机会再做替补,可他们别无选择。

如果是奥尔特,也一定会要求这么做。

蕾切尔其实也有别的考量,能被冠以“智者”头衔的精灵都拥有大魔法师的实力,她轻易地看穿了低级的变形术:“那个叫珂伊伯·凯西的孩子,有着一枚纯蓝色的右眼。”

“什么?!千真万确吗?”埃沫茜蹭地站了起来,她也曾受奥尔特所托在世界各地寻找蓝色异变的个体,然而没有一个能达到奥尔特的要求。

“告诉所有梅洛恩部落的精灵,从今往后,凯西先生就是我们的贵客,在奥尔特大人苏醒之前务必保护好他。”

蕾切尔吩咐薇拉,也为在场的三位精灵下了禁制,“此事有最高的保密等级,就算公开也必须由奥尔特大人亲自解密。我先去伊丝克德圆桌继续参加中断的会议,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埃沫茜。”

埃沫茜随手摘下装饰用的眼镜丢进垃圾桶:“我早就准备好了,装好心脏后,我要见一见那个人类。”

……

远在部落中心公共区域吃饭的珂依伯打了个喷嚏,坎特翁斯嘴里塞着浆果蒸糕,见状便把手上的兔腿放到了他的碗里:“你感冒了?喏,多吃点肉补补才能好得快。”

幸亏他们赶上了晚餐的最后时刻,偌大的公共区域摆满了圆形的餐桌,很多精灵都吃饱离席了,轮流劳作的精灵正在收拾,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他们喝了一点果酒,入喉时清爽解腻,过了一会儿后劲就上来了。

珂伊伯惦记着情况不明的奥尔特,实在没胃口,勉强吃了一个鹿肉卷野菜饼,又在坎特翁斯的逼迫下把兔腿也咽了下去。

“你别老想着他了!我看就是因为你们老把希望集中到奥尔特身上,他顶不住,这不就累倒了。”

坎特翁斯嗝喃喃自语,“明明很多青年才俊都很优秀,大家也都在尽自己的努力守护森林,为什么所有的荣誉和闪光点都集中在最高的山巅……”

这话听着酸不拉几,路过的精灵敲了敲坎特翁斯的脑壳打趣道:“那么,厉害的坎特翁斯有没有接待他国的旅游团、有没有做好这个月的生态调研工作呢?”

坎特翁斯顿时不服气了,撸起袖子一件件地数着:“这个月我上蹿下跳地修了七处结界,还抓了四波偷猎者,不解决好森林的危机,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做别的!”

他气得红着眼眶吭哧吭哧地喘气,那精灵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忙从背后的藤篮里拿出一串水灵灵的葡萄递过去:“抱歉,是我的错,我们坎特翁斯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不要生气嘛……”

坎特翁斯倔强地扭过头,却默许了葡萄留在桌上。那精灵又好言好语地哄了一阵才擦着汗走了,珂伊伯不方便掺和他们族内的事,便假装自己是个哑巴,帮坎特翁斯剥葡萄。

坎特翁斯深吸一口气,似乎恢复了冷静:“我不是在嫉妒奥尔特,也没有想要取而代之。”

“……伊丝缇大森林的资源分配与阶级制度,一点也不合理。”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对奥尔特投入太多的赞誉和期待了吗?”他颓然地直视着珂依伯,不做那些夸张表情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通文达理的温润青年。

“慕强一般地追随着他,却一点也不了解他,连人家到底要做的事都不清楚。伊丝缇大森林需要的是知识和真理,而不是一个被送上神坛的领导者。”

“无论奥尔特怎么放下身段,几代精灵的寿命差距就摆在那里,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距离对下会产生幻想,对上则高高架起,远离民众的伊丝克德圆桌便是……为什么大家都安于现状,不愿意改变呢?”

坎特翁斯看着无知无觉的珂伊伯垮了肩膀,“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看他深思熟虑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天这么想了。

发自肺腑地维护奥尔特是真,审时度势的担忧也是真,坎特翁斯喝了酒,却始终很清醒。

珂依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观点,发现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尤其前一句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凭借着奥尔特独特的魅力放大了不少对方的优点,忽视了其在平常人身上难以忍受的缺点。

就比如,奥尔特总是理所当然地要求自己跟着他的计划走,像是笃定了自己会答应,所以有恃无恐,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

换做别的谁,说一不二的臭脾气说得好听是自信、是清高,说得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他完全信任奥尔特,却不知道这种信任的根源从哪来——难道只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吗?

要问奥尔特配不配得上现在的声誉,至少珂伊伯持肯定态度,不过坎特翁斯着重探讨的并不是匹配与否。

他担忧这种全民追捧的气氛继续发展下去,将会造成神化的信仰。

信仰承托着信徒的愿望,假如奥尔特拒绝了精灵们,过多的期待将会转变成不满,终会引起怨怼;倘若他真的实现了愿望,贪婪和不劳而获的风气能瞬间摧毁森水精灵的根基。

诚然现在畅想这些还为时过早,但坎特翁斯的独特观点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他,这或许就是思维差异化的碰撞吧。

谁能想到坎特翁斯乐观的外表下藏着多少遐思?

没来由的,珂伊伯感觉到一阵不安,傍晚他们还蹲一起傻乐,晚上就上升到了对现实层面的分析,他不想将这定义为有针对性的倾诉,可他着实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的坎特翁斯。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和坎特翁斯道别、又是怎么沿着树干爬上泊凡安排的树笼的。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一头栽倒在了柔软的水床上,叶型的徽章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恍惚中,远方传来一声古老的叹息,如厚重的编钟、又像清脆的铃铛,轻柔而不失力度地直抵珂依伯脑海深处。

冥冥之中,血脉里流淌的某些魔力与之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他仿佛融入了漫天光华之中,身边的蝉鸣和喧嚣渐渐远去,除了感官尚能支配,四肢全部化为无形。

他不自觉地跟着那声叹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边界,只要一个念头,整座森林都在他的感知下律动和呼吸。

他看见了奥尔特身上的缝合线,听到了坎特翁斯稳健的脚步声,片刻的残影无法干预、无法碰触,浮光掠影、短短一瞬,他沉默地穿行在时间的洪流里,几乎像一个闭目塞听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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