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解开腰上沉甸甸的钥匙串,在二十一把差不多模样的铁铸钥匙中,毫不费力地找出了言笑所在囚室的钥匙,打开了牢门的铁锁。
言笑走出囚室,站在景曦面前,她比景曦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盯着景曦,眼神里不乏挑衅的意味。
“别太得意。”唐六如挺身而出,对言笑道,“你方才袭击狱卒一事,我们都有目共睹,倘若告你个袭击官差的罪名,随时能将你再抓回来。”
面对言笑的挑衅,景曦非但不恼火,反而柔声道:“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与你何干?”言笑不领景曦的情,“别以为你随便说两句软话,就能让我原谅你不分青红皂白抓我入狱的可笑行径。”
“身为官差,抓捕命案现场的形迹可疑之人,乃是公事公办,何来不分青红皂白一说?”
言笑不予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景曦道,“你为帮家母寻药治病,不惜以身犯险,深入野兽横行的莽山抓捕赤血蜥蜴,我自当感激不尽,还请你留下名姓,也教我知道该感激于谁。”
“只怕草民承受不起景大人的谢意!”言笑自景曦身边走过,摆手道,“倘若景大人真心觉得对草民有愧,下次遇到草民,请提醒草民绕远点走!”
“可恶!她算什么态度?”
唐六如追上一步,意欲拦住言笑去路,却被景曦制止,将言笑放了过去。
言笑前脚一走,景曦反身便问牢头:“她在狱中可有什么反常举动?”
“没有。”牢头道,“她表现得还挺安静、挺老实。”
唐六如追问:“她身上有没有证明身份的户册?”
“不清楚。”牢头瞧了景曦一眼,“她是景大人直接抓进来的人,我们就以为景大人已经给她搜过身了,便没有再做检查。”
“我搜过她。”景曦道,“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既然已经证明她不是凶手,还有继续调查她来历的必要吗?”唐六如道,“我们理应全力追查真凶,又何必在她身上白费心机?”
景曦未置可否,与唐六如一同离开了监狱,往县衙走去。
唐六如住在县衙内院,眼见快到午膳时分,便留景曦回家吃顿便饭。景曦敬重唐六如的侠义之气,与她算是一见如故,早有结交之意,便应承下来。
午膳后,景曦与唐六如在客厅用茶,聊起景曦请辞一事,唐六如深表遗憾,并劝景曦再考虑一下。
“倘若若白即刻启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定能赶在休沐期结束前回到安京,保住青龙探一职应该不在话下。”
“有劳六如姐费心,但杀母屠谷之仇不共戴天,若白岂能在真相未明前一走了之?”景曦道,“若白心意已决,六如姐不必多劝。”
唐六如见劝不动景曦,摇头叹道:“犟!真犟!”
景曦正想替自己辩解两句,话未出口,却见一员书吏在门口徘徊,似是担心打扰到景曦和唐六如,正犹豫要不要贸然入内。
“赵书吏,”景曦主动问道,“你可有事禀告?”
赵书吏闻言,一步迈进客厅,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景曦:“景大人,您有一封来自安京的快信。封口盖的是龙渊盟图腾,窃以为事关重大,为免耽误大人要事,卑职便擅作主张替大人送入内院。”
景曦接过书信,不急着拆封,对赵书吏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将他打发了下去。等赵书吏走远,景曦方才当着唐六如的面拆开书信,逐字逐句看过。
看完一遍,景曦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便又从头看了一遍,第二遍看得更加仔细,甚至连字句停顿处都忍不住琢磨一番。
景曦总算是看完了第二遍,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的内容,把信递给唐六如:“六如姐,烦劳你帮我看看这封信,看看信中是否别有玄机?”
唐六如接过书信,看了一遍,满脸不可置信,便兀自看了第二遍,终于露出大喜之色,手一扬,拍案而起道:“好啊!若白!好啊!蒋大人爱才心切,不仅驳回了你的请辞书,还将你的休沐期延长整整三月,教你安心留在南蜀调查茶花谷惨案,直到真相大白为止。若白,你且放心查案。我保证,南蜀县衙上下听凭你一切调遣。”
“感谢!”
“自家姐妹,别说见外话!”唐六如粗中有细,替景曦折好书信,递了过去,叮嘱道,“收好啦!”
景曦将信塞回信封,折成小叠,装进了前襟的内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