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笑着走了。
陈宴秋看着手里两个热腾腾的包子,扭头往屋里跑。
院子里的梅花此时已经开了。
一树一树的红梅盛放着,远远看去就像是在雪里燃烧的火焰。
陈宴秋把梅花枝拨到一边,悄悄跑到窗前,探了个脑袋朝里望。
“夫君!”
荀淮此时正在跟来福一起清点春节给府里下人和军营里兵士的赏银。
由于陈宴秋的坚持,今年的赏银都被封在了红包里,一眼望去红艳艳的一片,倒也喜庆。
听见陈宴秋喊自己,荀淮放下手中的银子答道:“怎么了?春联贴好了?”
陈宴秋“嗯”了一声,揣着两个包子跑进屋,递到荀淮嘴边:“刚才遇见了卖包子的大娘,她给我的,夫君,你吃!”
荀淮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整个人气色好上了不少。陈宴秋看着他咬了一口包子,不自觉地露出点笑来。
“夫君,”他问,“这些红包里面有我的吗?”
无声的笑意在屋里悄悄蔓延,荀淮捏了一把陈宴秋的脸:“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陈宴秋这下高兴了。他又跑出去,穿过雪白的庭院,绕过在院里打打闹闹的孩子,回到屋里。
陈宴秋关上门,确认荀淮暂时不会过来后,鬼鬼祟祟地打开一个匣子,细细打量着。
里头放着一个玉质上乘的白玉冠,只是看上去,雕刻的功夫略显得有些蹩脚。
旁边是两个木雕小人,有鼻子有眼的,眉眼与荀淮和陈宴秋两人足有七八分像。
这些日子,陈宴秋除了陪荀淮看书和恢复外,还找了人教自己雕刻。
他想自己给荀淮做新年礼物。
白玉冠上的花鸟虫鱼费了陈宴秋好大一番功夫,到头来还是有些奇怪。不过木雕他倒是得心应手,颇为满意。
下面还压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都是陈宴秋自己偷偷攒的银票。
陈宴秋看了看,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他又掏出一张红纸,细细剪起来。
朱红色的纸张在陈宴秋雪白的指尖里灵活翻飞,像是雪中跳舞的蝶,不一会儿,红纸就露出了个人形。
那人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与荀淮倒是真的很相似。
我简直是艺术天才。
陈宴秋看了一会儿,满意地把这窗花塞到了鼓鼓的红包里。
合府上下都打打闹闹,很快便到了晚上。
陈宴秋早有打算,让人在院子里的梅树下清点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有了新厨房的王大娘大显身手,让人在院里架起柴火,烧了一大锅汤锅热气腾腾地端过来。
那汤锅是鸳鸯锅,红汤喷着鲜香,火红的干辣椒被熬出了味来,在热浪中碰撞翻滚;另一边是用菌子和猪大骨熬出来的高汤,金黄色的汤汁喷着香气。
与此同时,荀淮的封赏也送进了王府各处的院子里,下人们关了府门,架起了火红的灯笼。
这是荀淮第一次拒绝去宫里过年。
陈宴秋闻着那火锅的味道,简直感动得想哭。
他对王大娘夸赞道:“王大娘,还是你做的好吃!”
王大娘骄傲地拍拍胸脯:“嘿哟,王妃,我出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陈宴秋嘟囔:“其实我做饭也不算差吧……”
王大娘:“哈哈哈,大过年的,王妃可真会讲笑话!”
陈宴秋:“……”
荀淮披着袍子出来的时候,陈宴秋已经坐在火锅旁边端着碗流口水了。
眼下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荀淮穿得也格外厚,陈宴秋瞧着比他要小上两圈。
陈宴秋看见了荀淮,立刻从位置上弹起来对荀淮招手:“夫君!”
他噔噔噔跑过来,拉着荀淮的手把人往前带:“快来快来,等会儿火锅都凉了!”
火锅怎么会凉?
荀淮勾着嘴角,没有拆穿陈宴秋的睁眼说瞎话。
火锅已经烧开了,各种各样的菜品在旁边围了一圈又一圈,陈宴秋烫了一块毛肚,夹起来放进了荀淮的碗里。
他对荀淮笑:“夫君,你尝尝看?”
荀淮先前没怎么吃过火锅,把毛肚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
脆脆的,很好吃。
陈宴秋看着荀淮的眉眼逐渐舒展,就知道这是荀淮喜欢的味道,当即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一个劲儿地往荀淮碗里夹菜。
很快,荀淮的碗里就快堆不下了。
“宴秋,”荀淮哭笑不得道,“为夫吃不了那么多。”
“那可不行,”陈宴秋却不太赞同,“你老是不爱吃东西,伤哪能好?”
荀淮左手的伤养了一两个月,其实已经大好了,只是伤了根骨使不了大力。
不过这在陈宴秋眼里就是还没好,每天都给荀淮的左手按摩,满脸的不开心。
荀淮不想陈宴秋大过年的又难过起来,只能顺了陈宴秋的意思端着碗,慢慢地把菜往嘴里塞。
不过,还真的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