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实在不敢当,”那大夫回过头,眼神在摇晃的烛火下忽远忽暗,“王妃唤我老赵便是。”
后半夜的时候,荀淮也发起了烧。
陈宴秋的病本来就没好全,此时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也强打起精神给荀淮擦着身子,拧了块毛巾放在荀淮额头,注意着荀淮的动静。
毕竟荀淮说晕就晕了,感觉比自己要严重得多。
“你看吧,”陈宴秋一边用帕子细细擦着荀淮的手指尖,一边轻笑着对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道,“叫你前几天不收着力,这下好了,我们两个现在都病着,谁也别说谁了啊。”
没有意识的人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荀淮眼皮不住地抖着,他在陈宴秋掌心里的手指微微颤了颤,陈宴秋便毫不客气地当作了荀淮肯定的回答。
他把帕子放到水中捂热,又擦起自己的额头。
自己的体温似乎也比方才要更烫了些。
“陈宴秋,你可撑着点,可别再发烧了啊。”陈宴秋捂住自己隐隐有些发烫的脸,叹了口气。
荀淮现在身边离不开人。
下意识地,他觉得荀淮不会喜欢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去照顾他。
这人还嫌陈家的茶不好喝呢,可矜贵挑剔得很。
擦身体还好,自己可以帮着,可是喝药怎么办?
此时陈宴秋桌子上两碗散发着苦味的药,着实犯起了难。
两碗黑不溜秋的汤,在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一碗给荀淮,一碗给陈宴秋。
陈宴秋从小就不爱喝中药,何况现代的中药还是改良的版本。
面前的这两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独属于中药的浓郁苦味直往鼻腔里钻,陈宴秋觉得自己鼻腔和嘴巴里都被糊上了一层中药味,比发烧更令人发晕。
陈宴秋简直欲哭无泪。
穿个越,感觉自己幸福指数直线下降,他现在无比怀念现代医学。
他正在这边犹犹豫豫,床上的人却突然有了动静。
老赵方才扎针的效果随着时间减弱了些,荀淮似乎又疼了起来,甚至看起来比先前还要难受。
这一疼,病人睡得也不再安稳。荀淮在被窝里不住地翻身,换了许多种姿势,最后还是把自己缩成一团,捂着胃发抖。
陈宴秋连忙凑过去看荀淮的情况,却看见荀淮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痛得狠了,牙也用了狠力,食指的关节被他咬得发白,就快要咬出血来。
“夫君,夫君!”陈宴秋怕荀淮伤着自己,去荀淮嘴里抢他的手指,“松口!快松口!夫君,会受伤的……”
荀淮手指绷得很紧,又跟自己过不去似的下了死劲儿,陈宴秋怕伤到他,不敢用蛮力,只得一边抓着荀淮的手一边温声哄。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荀淮才迷迷糊糊地把嘴给松开。
陈宴秋看着自己抢救出来的手指,上面出现了一圈鲜红的牙印。他拿出帕子仔细替荀淮擦了擦,心里莫名有些酸酸的。
“对自己这么狠呢……”他叹了口气,把冰冷的手放到自己温热的怀里捂着。
他耳边又想起老赵的那句话:“王爷啊……他自己不想治好。”
“哎。”他捏了捏荀淮紧紧蹙着的眉,“你这是干什么,干嘛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指尖的温度依然烫得可怕,陈宴秋把帕子洗干净,伸手想要放到荀淮的额头——
谁知他刚放上去,荀淮就浑身一抖,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抓住陈宴秋的手咬了下去!
陈宴秋疼得呲牙咧嘴:“嘶!!”
荀淮,你属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