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济南城中已不剩几盏灯火,但无花依旧没有停下搜寻的脚步。
无心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他再也清楚不过了。单人出行时永远比别人快的脚程,每天都喜欢给亲近之人送的礼物......无花没打算去深究些什么,只是这次在计算支开他的地方时,找了个稍微远一点、往返需得三四天的汴京。
足够了,无花心想。等他应付完南宫灵和楚留香,再找秋灵素问清画像的事,回去应该正好能撞见无心回来。
可此时已经是第五天的夜里,无心却还在从汴京回来的路上。
不对劲,绝对有哪里出了岔子。
无花吩咐完底下人重新去探查线索,自己便翻身跃上马,准备亲自往汴京走一趟,谁知刚行出不远,便遇上了面色凝重的楚留香。
“大师怎么这个点还驾马出门?”楚留香稍稍缓了些神色。
“无心公子出门未归,我有些担心,便四处找找。”无花应道。
“你对朋友当真是极好的。”楚留香叹了口气,“济南城中如今尚算安定,无心公子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倒是我此间有些急事,不知大师可愿随我一同先往南宫灵那处去一遭?”
算算时间,楚留香应该已经找秋灵素问清任慈之事了,现下必定是去找南宫灵对峙。按照原本的计划,无花本不当出面,在两边都做个幕后之人。可冥冥之中,他偏生起了一种预感——此行他必须得去。
于是他下了马,跟楚留香一起往丐帮香堂走去。
香堂的烛火亮着,照得这一片如同白昼。无花与楚留香对视一眼,先后进了门。
南宫灵果然在等他们。
似乎并不意外他们的到来,南宫灵斟上了两盅酒,扬手示意,“我以为你们早该来了。有话且晚些说,先喝杯酒润润嗓子。”
楚留香苦笑,“事到如今,你的酒我确是不敢喝了。”
“谨慎是好事,只是有时却会因此丢失了喝酒的机会。”南宫灵自行灌下三盅酒,朗笑出声,“香帅可是已经问清了来龙去脉?”
“杀父害母,何须如此。”楚留香眼露悲意,“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无花大师的朋友。这次我邀请他一道前来做个见证,就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居然还有机会?”南宫灵故作吃惊,道,“只怕香帅想的机会,在我眼中却与死路无二。”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东山再起。”楚留香劝道,“你杀了任慈报自己的杀父之仇,丐帮弟子知道后绝不会容你继续坐这帮主之位。更何况南派本就虎视眈眈......你有如此本领,何愁日后做不出一番事业?”
“日后?谁知这日后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现下分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只要杀了你,谁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南宫灵恶狠狠地盯向了楚留香。
“可惜你杀不了我。”楚留香摇头,“就算这里是丐帮香堂,周围全是丐帮弟子,我也还有无花在这。”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南宫灵看向了无花。
“阿弥陀佛。”无花行了个佛礼,轻轻诵起了《心经》,“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南宫灵闻言笑了笑,忽然出手朝楚留香袭去。眨眼之间,风云色变,两人来回对了七掌,却是胜负已分。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南宫灵。”楚留香看向面色惨变的南宫灵,继续道,“你打不过我的。”
南宫灵怔然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你还不出手么?”
四下阒然,楚留香有些惊疑不定地扫向了周围,就见南宫灵继而拍了拍手,一个野兽般的大汉胁着失去意识的苏蓉蓉走了出来。
“我虽然打不过楚留香,却有办法杀死楚留香。”南宫灵抬起了头,眉眼间尽是得逞般的快意,“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可以试试,究竟是你们救人的速度快,还是他杀人的速度快。”
楚留香有些心寒,失望道:“南宫灵啊南宫灵,我以为你是受人挑拨误入歧途,你怎么也做出这般令人不齿的事情来了?枉我还当你是朋友!”
“香帅不当我是朋友,我却仍当香帅是朋友的。”南宫灵一扫先前的阴霾,仰头啸道:“香帅只需答应绝对不再管我的闲事,也不再对他人提及此事,我便不会伤及苏姑娘性命。”
“那无花大师呢?”楚留香突然问道。
“无花大师当然也是一样。”南宫灵回道,“出家人本就以慈悲为怀,何况香帅还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