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容动了动唇,似是还有话想说,但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点点头,将守在外边的女史唤进来,嘱咐她领着祝余去牵马。
牵着马,祝余并未从大门出去,而是走了后院的小门。
顺着街道走,祝余一手牵着马,一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这一片是闹市,帝京街市禁止纵马,街上不少人手里都牵着缰绳走着。
眼看就要到城门口,祝余加快了些步伐,谁料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她暗道不好,回过头去看,果然瞧见远处有一群人纵马过街,冲着她来。
祝余没有犹豫,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冬日里粗洌到风刮在她脸上,骏马昂首嘶鸣,随即朝着城门奔去,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退避,一边躲着马蹄一边嘴上还咒骂着,祝余紧紧抓着缰绳,控制着马儿前进的方向,不去碰旁侧的货摊。
身后不断响起嘈杂的声响,夹杂着阵阵怒骂,物件倒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祝余心下沉了沉。
宵衣卫行事便是如此,一向不惜代价,也不管他人死活。
她双手缓缓紧握,城门近在眼前,她不愿在城中闹事,忍耐着迫近城门,见有几个守卫持着刀剑拦在一起,她缓了缓力道,以免直接撞上守卫们。
城门守卫见她纵马疾行,大声呼喝她下马,祝余微微压低上身,回过头去看身后追着的宵衣卫,对方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前便是城门,祝余怒喝道:“让开!”
守卫们见她策马上前,无奈之下只能避让开,留下方才匆匆放置好的拒马,祝余一咬牙,扬手挥鞭,重重抽在马腹,勒紧缰绳,马儿纵身一跃,便从城门口腾空而过,稳稳落在门外。
身后的宵衣卫依旧紧追不舍,祝余没有停下,疾驰在官道上。
北风呼啸,天色灰白阴沉,帝京城被她甩在身后,远远的缩成一个小点,祝余不再回头,加快速度,朝十里亭奔去。
黄老汉站在十里亭外等着祝余,心里还记挂着祝余在城中说的事,正想着,突然惊到阵阵马蹄声,轰隆隆响得紧,听起来人还不少。
他朝远处张望了下,果真看见一大群骑马的人,顺着他们往前看,一道熟悉的影子映入眼帘。
粗布蓝衣,腰间佩剑,正是祝余。
黄老汉双眼一瞪,嘴上“哎呀”一声,当下便心焦起来,不明白祝余说是去办事,怎么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回来。
他赶紧回到十里亭,拎起自己的包袱,站在路边等祝余过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一个急弯,祝余压低身子,弓着腰,把着缰绳过弯,直直朝黄老汉冲过来。
黄老汉停在原地没有动,祝余驾马近前来,伸出手,“黄叔,上马!”
她被追着跑了许久,额发散乱,覆着些汗珠,另一只手稳稳地控制着缰绳,黄老汉瞅准时机,当机立断,握住祝余的手,借力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祝余扬鞭一抽马腹,两人乘着快马朝远去。
宵衣卫紧咬不放,祝余载着黄老汉疾驰在官道上,这样下去不知要拖到何时才能顺利与大家汇合。
前方都是山林,无处可躲。
想了想,祝余突然调转马头,径直往旁侧的密林里去。
冬日树木凋零,哪怕是这样的密林,也难以掩住身形躲避,祝余喝黄老汉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旁,她带着黄老汉往一侧的小山坡上走了走,躲在坡上等着宵衣卫过来。
风过叶落,林子里只剩下宵衣卫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祝余屏息静听,黄老汉紧紧盯着下方来人,没有找到他们,宵衣卫四散开来,往两侧的山坡上搜寻。祝余将黄老汉护在身后,右手搭上拒霜剑,半蹲着等待前来搜寻的宵衣卫。
此处小山坡日头正好,祝余他们所在的是一处附近农户堆好的柴垛,高高耸立起,刚好遮住他们的身形。
下午的日头偏斜,祝余微微偏过头,盯着地面上越来越近的人影。
风从柴垛的间隙中漏进来,冷冽刺骨。
前来搜寻的宵衣卫谨慎地握着刀,知道今日的任务目标不好对付,时刻警惕着。
“啪嗒”一声,他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木,干燥的树枝应声断裂,将他吓了一跳,他低下头去看,松了口气。
抬起头的下一个瞬间,便对上了祝余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