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放轻力道,将倒地的宵衣卫拖至柴垛背后,黄老汉不知从哪摸出一柄短刀,见祝余将人处置好,他凑上前来,碰了碰祝余的胳膊,祝余回过身,对上黄老汉的眼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原地分开。
黄老汉往右侧下方去,祝余往左去。
密林地面上都是些干枯落叶,踩上去声响十分明显,祝余走两步便停下来观察着四周,宵衣卫此时正四散着找人,祝余靠在树后,偏了偏头,看见黄老汉已经摸到方才宵衣卫拴马的地方。
她仰了仰头,屏息凝神,手中紧握着拒霜剑。
两名搜寻至附近的宵衣卫正在朝她逼近,祝余最后望了一眼,黄老汉隔着错落的树木冲她打了个手势,祝余心领神会,下一刻便提剑冲了出去。
拒霜剑利落出鞘,剑身轻巧,日头一照生出冷冽的剑光,前方的两名宵衣卫应声回头,见是祝余,心下大喜,立即呼喊同伴前来相助。
祝余徒然上前,拒霜剑在手心转了两转,剑锋直逼宵衣卫眼前,两人顺势分开,祝余未作停留,趁势持剑下压,与宵衣卫佩刀相撞,清脆一声响,身后另一人持刀砍来。
斜阳铺洒,密林中的宵衣卫往祝余所在之处迅速靠拢,风卷起林子里的落叶,盘旋而上,和着脚步声,发出沙沙声,祝余侧身避开袭来的刀尖,后退两步。
宵衣卫围上来,将她困在中央。
祝余右手握着拒霜剑,笔直立在宵衣卫中间,环顾四周,她轻笑一声,“诸位,如今这光景,大家都是同门,不如行个方便,今日便让我走了吧。”
为首的宵衣卫听她此话,嗤笑一声,“此时讨饶,是不是晚了些?”他打量着祝余,目光游移在她周身,轻蔑一哼,“什么十三月,也就不过如此。”
祝余闻言眸光一沉,紧了紧手中的拒霜剑,,收敛了脸上的玩笑之色,抬起左手,作邀请状,“既如此,那便出招吧。”
静谧的密林中,风吹落叶窸窣作响,宵衣卫纷纷拔刀,为首的,后退几步,朝祝余耸耸肩,抬手一挥,其余部下一拥而上,他静静地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围住的祝余。
突然间——
一声长嘶,马蹄作响,打破了密林中的危急情状。
那人回头一看,黄老汉放了宵衣卫拴住的马,抬手往马臀上一拍,马儿吃痛,一抬马蹄,猛地朝前奔去。见这宵衣卫看过来,他不紧不慢地回视,伸手作了个揖,紧接着手起刀落,解开了另一匹被拴住的马,挑衅似的,又在马臀上一拍。
被他激怒,那宵衣卫提刀便朝黄老汉掠去。
黄老汉站在原地,丝毫不慌。
紧接着,一柄长剑便轻轻落在了宵衣卫的脖颈处,他顿时一顿,被迫在半道上停下脚步,祝余自他身后现身,伸出手将他身子一转,面对着身后追来的宵衣卫。
不远处的地面上,还倒着七零八落的几个宵衣卫,祝余的模样与方才并无差别,只是裙角微微沾了些泥,拒霜剑被她反握住,修长的指节搭在剑柄上的金环处,剑身抵在宵衣卫的颈前,冰凉的触感蔓延,让人遍体生寒。
他方才甚至没有察觉出祝余是何时靠近的。
宵衣卫微微垂眼,目光落在拒霜剑横出的剑身上,色如霜雪,冷冽如冰。
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1
听闻十三月有一柄好剑,如今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几步开外的其他宵衣卫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上前,黄老汉两耳不闻窗外事,忙着解救剩下的马儿,砍断绳索,轻拍马儿后臀,密林里刀剑声暂歇,充斥着马鸣和马蹄踏地的动静。
被制住的宵衣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顾横在自己颈前的剑身,袖中滑出一柄短刀,当即朝祝余刺来。
祝余偏过身,避开他的刀锋,见他下了死手,便也不再收敛,侧身一个飞踢,将他踹出去,狠狠摔在树干上。
其他宵衣卫见状,连忙上前救人,祝余换了左手持剑,在众人夹击中飞身翻腾,落叶纷飞,刀剑混着血肉破开的声响,交杂在一起。
“小鱼儿——”黄老汉中气十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祝余闻言,不再恋战,提剑朝后奔去,黄老汉坐在马上,身侧还有最后一匹乖巧的马儿。
祝余足尖轻点,在林中石块上借力,几个起落便至黄老汉眼前,果断攀住缰绳,她翻身上马,黄老汉扬鞭策马,走在前面,祝余紧跟在后。
两人朝着林子出口去,失了快马的宵衣卫已无力追捕,前方是宽阔的官道,马蹄阵阵,扬起阵阵尘沙,只留下狼狈的宵衣卫众人。